他詫異的看著我,“因為今天這點小事你就想辭職?寧書你太沉不住氣了,等風頭過去了,下次再有機會你好好加把勁,你的努力我看在眼裏,而且你現在在報社打下了基礎,耐住性子熬一熬,付出總會有回報的。”
“主編……”
“好了,你現在什麼話都聽不進去,早點回家休息吧。”
他把我推到了辦公室外,半晌我回過神,看見小房站在門口等我。
“寧書姐,沒事吧?”他的娃娃臉上愁雲慘淡,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故作輕鬆道:“沒事啊,準備回去了。”
“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裏?”
“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不由分說,拽著我的手走出報社,同事們的指指點點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原以為會四麵楚歌,不曾想小房卻堅決的站在我這一邊,可他到底要幹什麼。
半個小時後,我們出現在江邊的一個橋洞下,橋洞邊上開了一家火鍋店,類似於大排檔的布局,店裏隻擺了兩三張桌子,店外的橋洞下順溜擺了七八張,生意特別的好,還不到下班時間,所有的桌子都坐滿了客人。
什麼樣的客人都有,有建築工地上的工人;有穿著考究的姑娘,看上去像是白領;有斯文的老師模樣的人;也有放了學的學生,他們圍成熱鬧的一桌又一桌,邊吃邊聊,好不愜意。
我們站在橋洞臨江的一側看別人吃飯,江邊成片的蘆葦在金色的光圈裏彌漫開朦朧的美,遠處波光粼粼,漁舟唱晚,落霞與孤鶩齊飛。
“原來你帶我來吃飯的,但現在都沒座位,我們走吧。”我迎著江風對小房說道。
“等等,馬上就有座位,你看那一桌快吃完了,我還約了別人。”
“是誰啊?”
“你馬上就會見到了。”
“你賣關子。”
“我是想對你講講我的秘密。”
“你的秘密”,我撇撇嘴,“改天吧,小房,我真的想回去了。”
“寧書姐,你是為了秦羽哥才這麼做的,你騙的了別人,但騙不了我。”
我籲了口氣,“你一個小孩懂什麼。”
“你不過比我大兩歲,情商是跟年齡沒關係的,我跟你接觸了這麼多天,自以為對你還比較了解,你是一個不愛則已,愛起來即瘋狂的射手座。都說外表文靜的人,內心隱藏著巨大的小宇宙,看來一點沒錯,為了前男友留在江城,為了秦羽哥不惜豁出尊嚴和名聲,離經叛道,我行我素,寧書姐,難道你沒有覺得,你是一個為愛而生的女人。”
“秦羽和我的前男友不同”,我欲言又止,對於已經成過去式的沈皓軒,不想再多談。
“你撒謊的能力很厲害,把秦羽哥的母親都騙過去了。”
“那位孟管家可一直在附和我的話,他刻意幫著師兄,而師兄的母親,其實是找不到其它的證據,不一定相信我編出的故事,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我今天提出了辭職。”
“你辭職了?”他的口氣並不驚奇,“在我的預料之中,連臉麵都拉的下,身外之物又算什麼,我推薦你去我叔叔的律所做行政怎樣?”
“少來啊,我可不想再見到那姓盧的老頭子。”
“和傳說中的秦羽哥一相比,其他人立馬相形見拙,呀,有座位了,我們快過去吧。”
我們緊挨著桌子,看服務員收拾殘羹冷炙,生怕別人把座位搶走了。
“寧書姐,我最喜歡吃火鍋,知道為什麼嗎,所有的人不分身份,不分職業,平等的坐在一家店裏,吃著相同的菜,共賞一江美景。不像什麼西餐廳,非得把自己包裝的正兒八經才能進去,況且窮人又吃不起。在這裏完全沒這些規矩和講究,請客吃飯的話,吃火鍋又不寒磣,啤酒往桌上這麼一擺,還顯得你這人特豪爽。我覺得人生而平等這句話,在吃火鍋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火鍋才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我有如醍醐灌頂,噓唏不已,“小房你可以啊,一談到吃你的文采立馬斐然,都上升到理論的高度了。”
服務員擦嘴道:“這小夥子我認識,來吃過好多回了,是個哲學家。”
我笑到肚子疼,坐下後仍一個勁嘲笑他,“哲學家,你想吃什麼菜啊?”
“終於把你逗樂了”,他自己也笑,看著菜單邊點邊說:“我每次吃火鍋的時候都會想,生活是什麼,不就是兩個人在一起,吃點都喜歡的,談點都想說的。我們心心相惜,愛好相投,丘比特愛神卻不成全我們。”
“你說的是我的台詞吧。”
“是我的,你們好歹邁出了那一步,我們根本沒戲,她早晚要回老家,我又不可能離開江城,互相喜歡著,但沒人願意捅破那層窗戶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