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羽歡快的踱著步子,這邊看看,那邊瞧瞧,經過一幢寢室樓底下時,看到有個男生在桂花樹下擺滿了玫瑰,向住在這樓裏的某位女生大聲的表白,許多學生好奇的趴在陽台上看熱鬧,互相竊竊私語,猜測著被表白的女生到底是誰。
我不由的感歎道:“子佩在大學裏曾夢想有個男生用這種方式向她表白,後來她工作了,她的前男友也在我們住的小區樓底下擺滿玫瑰,可是子佩說以前得不到的,現在統統不想要了。”
“所以大學裏的人和事是最單純的,即便有時有小心機,現在想來,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雕蟲小技才令人感動啊。”
我悵悵然發出感慨,沒料及秦羽大聲的喊道:“寧書!我愛你!”
“寧書!我愛你!”
“寧書!我愛你!”
我拉著他的手倉促而逃,笑聲撒了一路,我的秦羽,他陽光而調皮。
“大一新生入學的那幾天,我在圖書館無意間碰到你,你穿著天空藍的連衣裙,那是屬於晴天的顏色,可是你瘦瘦弱弱,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
“高三一年苦讀,營養全被書本吸收了,文學院的美女那麼多,你怎麼會注意到我的。”
“你喜歡的事物並不需要是這個世上最美的,隻那一刹那的感覺,有如寫文章的靈感,就在那一瞬間在心裏劇烈的閃動,也許早一點,晚一點,感覺都變了。但是感覺一旦產生,便生根發芽,枝繁葉茂。本想在第一次就上前打個招呼,但我遲疑了,計劃等打聽到你的名字再說。”
“難道你用了一年的時間來打聽我的名字。”
“早就打聽到了,但再見你時,你和沈皓軒手牽著手從我麵前一晃而過,你笑的很幸福,我站在香樟樹下,我們擦肩而過。那年的香樟果結的格外多,整條大道上落滿了黑紅色的果子,劈裏啪啦的炸開,像外星人投擲到地球的漿果彈。”
“我記得。”
他伏在草地上,側過身刮我的鼻子,“你看,每個人的青春裏不僅僅隻存在一個人,你的青春裏還有我們共同的回憶嘛,隻是你在選擇性的記憶,記住你願意去記住的,而把你認為不重要的都忽略了。”
“你還記得什麼?”
“我記得的太多了,你剛來報社時,我請你們吃牛排,你說你餓的快暈過去了,吵著要一雙筷子夾著吃,我說吃牛排要用刀叉切開後,一小塊一小塊放進嘴裏,才能品嚐出牛肉的香味。然後你衝我來了一句,資本主義少爺的生活和我們就是不一樣!”
我難為情的笑起來,“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多虧資本主義少爺請客,我才有幸吃到人生中第一塊牛排。”
“從那次和你吃過牛排後,我就告訴自己,下次一定要把牛排切好後再端到你麵前。”
“這麼一說,我想吃牛排了,肚子好餓。”
他帶我去了老街,此時的老街正搖曳仲夏夜的酒杯,月光緩緩的沿著嬌俏的屋簷和古老的粉牆流淌下來,傾瀉在青石板上,撒了一地的碎銀。秦羽指著一家一家的店麵問我,寧書,以後我們把這家店盤下來好不好,寧書,你想開家花店嗎。
我笑著不語,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做什麼都是開心的。
我帶他去了那個叫衝兒的老板娘開的店,她正坐在店麵口的門檻上吃火龍果,慵懶的盤發下半遮半掩著一雙洞察了世事,卻不狡猾和精明的眼睛。
她笑著站起來,“來了,男朋友特別疼你呢。”
我不好意思的問:“老板娘怎麼看出來的?”
“我老遠就看到了你們,來老街逛的情侶,大多是姑娘家對這裏的一切充滿好奇,拉著男朋友到處轉悠研究,但是你的男朋友,他的眼裏隻有你,把你愛進了骨髓裏。”
她笑起來的時候,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你們想吃點什麼?”
“牛排可以嗎?”
“當然可以。”
之後,我和秦羽開心的吃了一頓晚餐,他仔細的把一盤牛排切的精細而容易入口,我像一個懶惰的孩子,從他挑起的叉勺上,一口一口吃下他對我寵愛。
吃好飯,和老板娘告別後,秦羽依依不舍的說:“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辯解道:“才十點鍾。”
“十點鍾已經很晚了,我們明天再見麵好不好?”他抱著我站在沿河的石階旁,親吻我的額頭。
“我不想回去,你給我買了衣服,反正也有衣服換。”我呢喃著說出這句話,晚風揚起發絲,在向星辰訴說我的心思,河水在我眼前蕩起璀璨的碧波,猶如少女脖頸上迷人的鑽石項鏈,悠悠的,傳遞著芳香。
“寧書。”他自然懂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