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看守所,匡凡那雙像發瘋的獅子一樣的眼神,深刻在我的腦海裏,我魂不守舍的跟在陸律師後麵。
“在想什麼呢?”陸律師問道,他走到車前,替我打開車門。
“我在想這是一個多麼難處理的案子,匡凡真的挺可憐的。”
“難處理嗎?不是挺簡單的一個案子,法律都有明文規定,按程序走就是了。”
“如果僅僅按程序走就可以,那你為什麼要來會見匡凡?”
“有意思,和律師待在一起久了,你學會辯論了,我來會見他,是為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我咬緊嘴唇,“原來我們想的不一樣。”
陸律師爽朗的笑起來,“所以你是記者,而我是律師啊,律師是一個懂法律的理智的機器,我們加入的私人感情越少,我們的判斷越接近我們預期想達到的目的。”
“比如呢?”
“哈,記者迷戀用事實說話”,他倚在車身上,低頭沉思了一會,“比如,你接待了一個當事人,他無緣無故拋棄了自己的結發妻子,於是他的妻子懷恨欲分割他一半的財產,作為一個女同胞,你可能會覺得這個當事人罪有應得。但我們能不能不去幫他維護權益,我們不能,誰讓我們是律師,誰讓他是我們的當事人。換位思考是律師的大忌。我們相信法律,相信公平,不相信同情和打抱不平。”
我回味著這番話,若有所思的問道:“如果我是一個律師,卻無法克製的加入了私人的感情,該如何是好?”
“那我們要學會從平時就注重養心,中國人講中庸之道。中庸之道是什麼,就是天秤的兩端都得有分量,不可能完全倒向一邊,當然,也不是說要完全對等。就說案件中的匡凡,你覺得他值得你同情,但是他有沒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他傷害了他的伯父。如果你能這麼想,會不會覺得心裏的天秤平衡了一點,你就能把他放在一個比較理性的位置上,而不會一味的把他假想成一個手無寸鐵的弱者。”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看來我今天得去找一下吳辰,衝你的分析,這就值一檔好節目。”
“記者的擴散思維能力無人匹敵。”
幾天後,我到華天律師事務所了解匡凡故意傷害案的後續進展,剛從電梯裏走出來,腳跟還沒站穩,就被曾雅推了回去。
“你來的正好,我剛準備打電話找你。”
“曾雅,你幹什麼,我和陸律師約好了。”
“陸律師不在所裏,出大事了,你趕緊跟我走。”
“去哪裏呀?”
“謝律師的家裏。”
“謝律師的家裏?我去了幹什麼,我不去。”
“你愛去不去,我可提醒你噢,這是一個大新聞,並且你的皓軒哥哥肯定會在場噢。”
我想入非非的聯想到男女之事,尷尬的紅了臉,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曾雅拽著我的裙子往裏拉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啦,這關係到律師自身權益維護的問題,謝律師被一群工人堵門了。”
“啊!”我誇張的表達出我的驚訝。
曾雅眉飛色舞的慫恿道:“是不是覺得特別解恨,她一個光鮮亮麗,前呼後擁的女人也有今天。”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幹嘛恨她,她值得我恨麼。”我嘟起嘴,訕訕的站到電梯的裏側。
“嘴皮子功夫,待會看到你的皓軒哥哥,別難受的要哭噢。”
“我才不會呢,對了,我們怎麼去謝律師家,如果是坐公交車,我就不去了,腿酸的很。”心裏隱隱約約的不痛快,真怕在謝律師家看到皓軒。
曾雅鄙視的瞟我,“瞧你能耐的,去電台做了幾期節目,把自己當明星啦,劉主任親自開車帶你去,這個待遇不薄吧。”
“這還差不多,我最近為你們所裏的事務鞠躬盡瘁,於情於理你們都該感謝我。”
“收了錢還賣乖,快走吧!”
她笑嘻嘻的攬上我的胳膊朝大門口走去,劉主任的車停在那裏,副駕駛上坐著喬苗苗。我和曾雅坐上去,劉主任熟練的將車駛到馬路上。
“曾雅也要去啊?”喬苗苗慢悠悠的問著,儼然一副老板娘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