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今天的星辰也很美。月與星共同灑在這彭斯江上,波光粼粼中倒影出令人醉心的影子。夜已深,江邊隻剩趕路人。身後的馬車把車窗簾緩緩掀開,秋風吹得有一陣了,微醉的人有些醒了。“停下。”聲音帶著慵懶稚嫩。
肖恩停下了馬車,把車中的人兒扶了下來。少女蹲在彭斯江邊,用手捧起水往臉上潑了潑,“好些了麼?”少女的臉側有遞過來一塊潔白的手帕,手帕上沒有花紋,很幹淨。她接了過去,片刻,站起,準備坐回馬車的她看見了燕尾服袖子上的斑斑血跡。
“你受傷了?”
“小傷,我習慣了,你知道的。”
“為什麼要同意,你不是這樣的。”
“你也不是這樣的。”肖恩靜靜地看著她,她也靜靜地看著他。
半響,她上了馬車,少年剛也想上馬繼續趕路。少女又從馬車上出來了。她踹掉了高跟鞋,就這麼跳下了馬車,手中拿著一個玻璃瓶子和繃帶。
“脫了。”
“馬上就到了。”
“那也得脫了。”少年無奈地聳了聳肩,把燕尾服脫了下來。隻見他左手臂上的襯衫被血染紅了,染血中心的顏色已快變成了黑色。“你再等等。”少女又飛奔回了馬車。不一會她又跳了下來,手中多了把剪刀。她抱著少年的左臂一同坐了下來,借著淡淡的月光開始沿著黑色血跡的邊緣剪了起來。當她做完這些,深深吐了口氣,“有些疼,忍著些。”少年沒有答話,左臂上的襯衫開始一點一點被撕了下來。
月色灑在這少女少年的身上,少女的鼻尖隱隱有些汗水滴下,而少年依舊掛著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仿佛這傷口並不是他的。染血的碎片被扔在一旁,少女打開了小瓶子,瓶口對著傷口。“我不喜歡那個叫綺莉的女孩。”
“我知道。”
小瓶子中的粉末均勻地倒在了少年手臂上的傷口,少女的神情是這樣的仔細。“我想把她趕出耶茨平原,我想把她趕出梅格城堡。”
“你太霸道。世上現在她能依靠的隻有我。”
維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了頭,看向了那總是眯著眼睛的少年:“你是剛知道我很霸道麼?”
“不,並不是。但我會和她一起離開。”
“那你當初為何要招惹我!”維拉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不覺把聲音又提高了幾分:“肖恩,我討厭你。你能不能不要再掛著這幅嘴臉了。我討厭你給我泡的紅茶,我討厭你趁我午睡的時候當我的枕頭,我討厭你的笑臉,我討厭你的細心。你的一切,隻要是你的一切.....我都討厭!包括你身上那些傷疤,包括現在手臂上的傷也是。”說完,她都不知道何時哭了,眼淚像是決堤的河水一般在泛濫,她想要停止,但發現淚水像和她作對一般越來越多。
少年眉頭皺了皺,他看著哭著的少女。看著她環抱著自己的雙肩,孤獨、無助,一句“當初你為何要來招惹我!”像是一把利劍狠狠地剜著他的心口,有些痛。少年的手摟起了她的肩,“對不起,很多很多事,對不起。書房裏故意不理睬你,對不起;走廊上故意氣你,對不起;在平原上你午睡的時候不給你當枕頭,對不起;喜歡上你我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少年的眼角也有晶瑩的液體滴下,笑著哭說的就是他現在的樣子把。
“你這個人怎麼能這樣自私。”少女哭成了一個淚人,他的懷抱讓她感覺很安心,她向裏鑽了些,把頭埋得低低地,深深地:“笨蛋,你是笨蛋,肖恩-瑟伯是大笨蛋,天底下最壞的壞蛋。”
或許是牽扯到傷口的關係,肖恩顫抖了一下。維拉忽然身體僵直了。“對不起,你傷口還沒包紮完呢。”說著,便擦幹臉上的淚珠,拿起繃帶開始包紮起來。一圈一圈地繞著,周圍飛來三兩螢火蟲點亮了地上的星光。
“今夜的月色好美啊。”
夜很美。維拉從地上爬起,向少年伸出玉手。“本人維拉-梅格,想請這位俊美的小姐跳支舞,不知小姐可否賞光。”咳嗽兩聲,麵前的少女已恢複了原本的俏皮樣子。
少年帶著笑臉,被少女稱為小姐並沒有感到多大不悅:“雖然很想恭敬不如從命,但是我不會跳又該怎麼辦呢?”
“我可以教小姐,雖然也是鄙人的第一次,但是我想這支舞肯定是令人難忘的。”今夜是難忘的,是少女少年的難眠夜晚。
肖恩牽上了麵前的玉手,隨著少女輕哼的調聲裏,隨著倒影在彭斯江中的月色裏,隨著飛來的三兩螢火蟲發出暖人的光芒裏,隨著如畫布般的蒼穹中的星星裏,和著節拍,和著少女踩出的舞步,和著自己的心跳聲,與麵前可比喻成自己心目中的海倫跳出了畢生難忘的華爾茲,河邊的華爾茲,星空下的華爾茲,與輕輕地,弱不可聞地調調。
美如畫的夜,美如畫的彭斯江,還有美如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