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糾結掙紮,不如斷得一幹二淨。
隻有彼此厭惡憎恨,才不會舉棋不定,才不會心存癡念……
阿璃咬了咬嘴唇,終於失了耐性,“那你今夜約我見麵,倒底是想怎樣?你千方百計混進宛城,又費了那麼大工夫引我去見仲奕,無非就是想用他要挾我做些什麼!可正如你所說,我選擇了慕容煜,就不可能做出傷害他的事來!大不了你逼死我和仲奕,讓你妹妹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她神情倔強地望著延羲,等待著他的反唇相譏。反正,她本就是抱著大打出手的決心來的……
可延羲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良久,他淡然一笑,緩緩開口道:“要挾?對你這種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我能要挾你做些什麼?”
他眸色深邃,看不出悲喜,“阿璃,這些年來,我何曾逼你做過什麼?盜取女媧神石,刺殺慕容炎,還有這一次跟燕國的聯姻,哪一次,不是你自己做的決定?要挾、強迫,在我眼中,都是內心懦弱的人才會做的事。”
阿璃把竄到嘴邊的譏嘲壓了回去,揣摩著延羲的語氣和用意,試探說道:“既然如此……”
她的話才起了個頭,卻被延羲冷聲打斷,“可我,也不願你得到幸福。”
他話鋒轉得突兀,阿璃不覺睜大了雙眼,抬頭望著他。
延羲伸手捉住了阿璃的手腕。
阿璃驚惶一瞬,隨即扭著胳膊想掙脫開來,“你幹什麼!”
延羲緊攥不放,探著脈像,“你的毒解了。”
“關你什麼事!你放開我!”阿璃瞪著他。
延羲把阿璃拽到胸前,手臂收在她的腰間,將她禁錮地死死的。
他俯下頭,嘴唇湊近阿璃的耳邊,“今天你在鏡湖看見東越仲奕,怎麼沒上前相認?你難道,就不想他嗎?”
他的聲線低沉,帶著些許魅惑、些許嘲弄。
阿璃咬著牙,正欲發作,卻聽延羲繼續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是誰讓他成了瘸子?你看見他那樣,就不覺得心痛、不覺得愧疚嗎?”
“你可知道,我是如何捉到東越仲奕的?他明明可以帶著妻兒母親、逃到天涯海角,卻因為一道未經證實的你的死訊,自投羅網地返轉回來。”
阿璃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微微發抖,“風延羲,你倒底想怎樣?有本事你現在就用蠱蟲殺了我!”
“殺了你?”延羲清冷一笑,帶著絲苦澀,“阿璃,我怎麼舍得你死?我要你好好活著,好好留在慕容煜身邊,一輩子都不要忘記跟他的血海深仇,一輩子記掛著東越仲奕,一輩子擔心著他被慕容煜發現的後果,一生一世都過得不安心。就像今天一樣,明知道我身在宛城,卻什麼也不敢說,明明離你心心念念的人隻有幾步之遙,卻都不敢上前相認。”
他緊攬住阿璃,溫熱的呼吸縈繞在她耳畔,“阿璃,你知道嗎?東越仲奕到現在,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阿璃聞言身子一顫,極力想扭轉掙紮,卻又動彈不得。
“不可能!今天仲奕在鏡湖,我也在,他不可能不知道燕國的王妃還活著!”
延羲嗤笑道:“他周圍全是我的親信,若我不想讓他知道,自然有的是辦法。”
阿璃渾身發抖,“你對他做了什麼?”
封穴?下藥?
延羲慢慢卸下手臂的力度,“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他,更不會讓他死。他活著,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
他話音未落,阿璃奮力扭身掙脫了開來。
她雙掌聚力,運起十足十的功力,擊向延羲的胸口。
阿璃的內力修為並不算高,但如此近距離地出手,又卯足了狠勁,一掌下去,亦有不少的威力。
出乎她的意料,延羲竟然不避不閃,生生地吃了這一掌。
阿璃不禁有些錯愕。
延羲抑製住喉間湧起的一股腥甜,按住阿璃擊在自己前胸的手掌,冷冷說道:“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我讓你傷我。他日再見,我絕不手下留情。”
他眸中浮泛出晦暗迷離的神色,嘴角仿佛輕輕地牽了下,“說到底,你跟我,本就更適合彼此憎惡。”
他緩緩鬆開阿璃的手,轉身朝石橋下走去。
阿璃身形微微趔趄,伸手扶住橋欄,朝延羲喊道:“風延羲!”
延羲聞聲駐足,卻沒有回頭。
阿璃握拳砸在望柱上,“你活該眾叛親離,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我詛咒你,詛咒你孤獨一輩子!一輩子不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