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中原 (三)(1 / 2)

一個月之後,燕帝攜王妃,在早春尚未融化的茫茫白雪中,啟程前往陳國的舊都宛城。

太子慕容洵,領著留於薊城的相國高忱、禁軍統領雷鳴和右將軍程武,一直送駕至城外三十裏處,方才返回王宮。

對於此次南下,除了想助慕容煜在南北開戰前取得先機,阿璃也有她自己的一些私心。

一則,她需要確定仲奕是否落在了延羲的手中,而此事,又是否有可以轉圜的餘地?

二則,宛城離襄南和暗夷都不算遠,她或許能尋得機會和沃朗見上一麵,勸服他不要攪進燕陳的戰事之中。

臨行前,阿璃猶豫過要不要把林崇也帶在身邊,免得他再受薊城世家子弟的欺負,但轉念又一想,年少時的苦難也算得上是一種磨練,加上太子洵跟阿崇相處甚睦,必不會讓他陷入困境,於是說服他繼續留在了東宮。

慕容煜打算在離京之前,就頒下詔書,冊封阿璃為後。

為了解除與纖羅的這一紙婚約,他曾領軍攻打東越,間接導致了慕容炎在汕州的遇刺身亡。也曾費心算計,扶植了野心勃勃的穆勒登上月氏王位。其中所經的重重波折,讓他愈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自由,迫不及待地想要給予阿璃他許諾過的身份。

阿璃卻著急南下,勸慕容煜道:“若是要行冊封禮,又得耽擱許多時日,而且現在馬上要和陳國開戰,我的身份特殊,你手下那班朝臣中多半會有人提出異議,到時候又是一場唇槍舌戰,想著就煩。還不如等南北的戰事了結了,他們也找不出反對的原因了,再談這件事。”

慕容煜知道朝中諸臣一向對阿璃持有偏見,雖然礙於他的強勢不敢妄加非議,但立後的決定一旦提出,少不得要費些工夫施些手腕,才能讓出身陳國的阿璃順利登上後位。

與其如此,倒不如等滅了陳國,再行冊封……

阿璃又躊躇著說道:“你們的那個相國高忱,你覺得可靠嗎?其實之前我和延羲,想過要拉攏他,他似乎對此也沒有過抵觸。還有當初你繼位時,高家的人沒有少為難你。你一直對他委以重任就夠奇怪的了,現在又將薊城和太子留在他手中,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擔心嗎?”

慕容煜寬慰阿璃說:“外臣想要謀反篡位,談何容易?風延羲在陳國權傾朝野,位同國君,卻也不敢廢陳王而自立,何況是高忱。高家無非是想通過誕下王儲來鞏固家族勢力,隻要這個擁有高氏血脈的孩子一日不出生,高忱便不敢對洵兒如何。他位居文官之首,也確實很有能力,代替我處理朝政公務必不可缺。你放心,雷鳴和小武皆是我的心腹,有他倆在薊城,自當萬無一失。”

阿璃知道慕容煜處事一向考慮周全,便也不再多想,安心隨禦駕往宛城而行。

一路之上,由北至南,從北國的白雪皚皚,漸至春回大地,風光旖旎,別有意趣。

阿璃體內奇毒既解,身子逐漸強健起來,原想著直接騎馬速行,慕容煜卻怕她因風雪受寒,非要她乘車緩行。

阿璃索性把重病臥床的蘅蕪也帶上了車,由萋萋沿路照看著。

蘅蕪那夜在重華驛館,與延羲遭燕軍圍攻,胸口中了一箭,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有了意識。

阿璃急於從她口中打聽出仲奕的下落,蘅蕪卻一直緘口不言,任阿璃軟磨硬泡,也不肯相告。

眼看就要行入河朔境內,阿璃終於忍無可忍,對蘅蕪說:“你不告訴我也罷,大不了到時候,我拿你和萋萋去交換便是!”

蘅蕪靠著軟枕,唇色全無,“你以為,公子會為了兩個婢女而讓步?”

阿璃說:“你既然知道他無情無義,又何必對他處處袒護?我又不是要你做什麼傷害他的事,我隻想知道,仲奕倒底在不在他手裏。”

蘅蕪冷冷地瞅著阿璃,“你這麼著急地打聽東越國君的下落,就不怕被燕帝聽了去?”

阿璃唇線緊抿,盯著蘅蕪好長一會兒,終是放緩了語氣,說:“我不管你心裏是怎樣看我的,可由始至終,我沒有把你和萋萋看作過是敵人。”

“那公子呢?”蘅蕪語氣咄咄,“在你心中,公子他算什麼?那夜他為了帶你離開,冒死闖入王宮。而你,卻選擇留在了燕帝身邊。你這樣做,跟拿刀紮他的心有什麼區別?”

阿璃說:“你不要把他說得那般重情重義。他對你們都不管不顧的,要是我不留下來,你跟萋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