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二)(1 / 2)

這時,侍者領著一隊蒙著麵紗的歌舞姬,款款走上了殿。領隊的舞姬身材格外曼妙,舉手投足間、如風拂揚柳般的婀娜,加上絲裙領口開得很低,很快就把殿上眾朝臣的注意力引起了過去。

阿璃暗籲了口氣,扭頭去瞪延羲,卻發現他的眼光也和眾人一樣,停在了那名美豔的舞姬身上。

阿璃撇了撇嘴,正想出言譏諷,忽地發覺王子昭此刻正看向自己的席位。從旁人的角度看去,王子昭似乎也是在觀賞歌舞,但阿璃和他隔桌而坐,所以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目光、帶著些許黯然,駐在了延羲的臉上。

王子昭一瞥之下、覺察到了阿璃的注視,猛地收回目光,抓起案上的酒杯,一飲而盡,臉上卻有些微微泛紅。

延羲留意到阿璃的姿勢,低聲笑道:“你又在東張西望些什麼?”

阿璃說:“你們都看美女去了,我就趁機看一下美男。”

延羲唇角漾起道邪惡的笑,湊近她的耳邊,“你是說,你在看我?”

阿璃感覺到延羲近在咫尺的呼吸,不禁有些心慌,清了清喉嚨,從袖子裏伸出手指,悄悄朝右邊指了下。

延羲連頭也沒轉一下,抿著嘴角,“那你沒機會了。”

“為什麼?”

延羲沉默了一瞬,“因為,”壓低了聲音,“他不喜歡女人。”

他握著茶杯,眼神中帶著幾分戲謔地看著阿璃,“是不是你從小扮男人習慣了,所以總被有龍陽之癖的男人吸引?”

阿璃低聲怒道:“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阿璃氣得咬牙,伸手在酒案下去掐延羲的手背。延羲也不甘示弱,反手捉住了阿璃的手,緊緊攥住。

對麵的人隻見江陵侯一手握著茶杯,一手垂於案下,怡然淺笑地坐著,旁邊的表小姐半垂著雙眸,似在專心欣賞絲竹之樂,哪裏知道這酒案下的玄機?

阿璃用另一隻手給自己斟了杯酒,喝下,側頭盯著延羲,“仲奕沒有龍陽之癖,也不喜歡男人。”

延羲麵上波瀾不驚,挑了下眉,問道:“你怎麼知道?”

阿璃說:“我當然知道。”

延羲不再說話,依舊緊捏著阿璃的手。

過了會兒,阿璃問道:“你是不是跟太子有仇?他明擺著在針對你。”

延羲輕笑了下,似真似假地說:“可能是因為小時候,有一次他欺負青遙,被我當著其他王子的麵打了一頓的緣故吧。”

他抿了口茶,慢條斯理地又說道:“不過,今日的敵人,也有可能就是明日的盟友。”

阿璃有些疑惑:“你是說?”

延羲遲疑一瞬,緩緩靠到阿璃耳畔,“太子性格中的弱點,更容易控製。”

阿璃仿佛有些明白,可又不太確定,抬眼望著延羲。延羲卻垂下了睫毛,默默地品著杯中的香茗。

場上的歌舞結束,眾人看得如癡如醉,陳王也下旨獎賞。領隊的舞姬摘下麵紗,上前跪倒謝恩。

阿璃瞟見那舞姬的容貌,不禁大吃一驚,芙蓉!她連忙看向延羲,想從他臉上看出些端倪來,卻見他臉色自若,未有半分動容。

斜對麵的太子詹早在看歌舞時就被芙蓉曼妙的身姿迷住,此刻再見到這麵紗之下的傾城風韻,恨不得立刻將其攬入懷、攜回府去,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不放,絲毫不顧及身旁太子妃發青的臉色。

芙蓉領賞謝恩後,轉身退下。經過阿璃和延羲席位時,她眼神似有一動,腳步卻沒有放緩,依舊蓮步生花地走向殿外。

阿璃想起剛才延羲的話,又看見太子對芙蓉一副垂涎三尺的表情,心中漸漸有些明了起來。她動了動,想從延羲掌中抽回手來,卻被他緊緊捏住。

這時,對麵的慶陽侯開了口,“要說這歌舞,還是咱們陳國的最好。東越歌舞太軟綿無力,北方蠻夷更是不值一提。”慶陽侯是個胖胖的老頭,因為是當今陳王的親叔叔,一直養尊處優,平日裏對政事不怎麼上心,對歌舞美食倒是頗有研究。

在座有善於阿諛迎奉之人,趕緊附和道:“侯爺所言即是!尤其是那燕國人,窮兵黷武,豈能懂得這風雅之妙?”

於是,大宴上的話題開始轉向北燕,起先大多是些嘲諷指摘之言,到後來,連陳王也忍不住開口問道:“薊城現在的情形如何?郝畢不是派了人回京述職嗎?”

一名姓魏的將軍起身答道:“回聖上,末將奉郝大將軍之名回京述職,昨日剛到宛城,正要向聖上稟告北燕的軍情。”

陳王抬了抬手,“說吧。”

“是。想必聖上已經知曉,燕國國君慕容炎暴斃後,慕容煜撤兵回了薊城。聽聞,他原本想留下大軍守住江北,但其手下眾將皆齊聲反對,所以最後他將麾下的百萬兵馬全調回了薊城,隻留下東越的降將鍾篤和旗下萬餘人鎮守江北。東越大軍的氣勢高漲,一鼓作氣地追擊,收複了江北的兩處重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