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縱認得,死的正是藏劍山莊兩名資曆尚淺的守山弟子。
他緊握著雙拳,指尖已將掌心劃破,鮮血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
碧潮笙輕拍著尹天縱寬厚的肩膀道:“少莊主,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想必,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內,莊裏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劍傷... ...是劍傷... ...是他... ...錯不了... ...一定是他!”尹天縱咬牙憤然道。
尹天縱怒然聳肩,將碧潮笙的手掌彈開。腳下不由得快上了幾分,徑自向著正廳走去。
望著尹天縱離去的背影,碧潮笙無奈的搖了搖頭。
“碧大俠,少莊主怎麼了?”陸陽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問道。
碧潮笙不禁低歎道:“他不久之前才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如今,但見莊內弟子被殺,自然心中難受。”
“那我們快跟上去吧,我已嗅到前方似乎更為濃重的血腥味,隻怕... ...”陸陽候話說到這裏,不時望向碧潮笙,實是不知接下去的話該說不該說。
二人也立時加快了腳步,緊緊跟隨在尹天縱的身後。
他們越靠近正廳,腥臭的血腥味和腐屍的味道便更濃。
陸陽候多年的衙門生活,與死屍打交道的時間可能比活人還多,自然沒有什麼過多的反應。碧潮笙十六歲便混跡江湖,對這些東西早已習以為常。可是,尹天縱常年住在藏劍山莊,鮮有在江湖上走動。如今,這濃烈的血腥氣和腐屍味直讓他的胃裏不住翻騰,連連幹嘔。
當三人步入正廳前的長廊之時,尹天縱再也忍受不住,倚靠在一旁的雕花紅木圓柱上嘔吐了起來。他嘔的很厲害,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就連黃疸水都一起嘔了出來。
碧潮笙與陸陽候本跟在他身後,此時也不由得被眼前這一幕怔住,木立原地。
隻見,長廊上已是血流成河,屍骸成山。死的皆是身著褐衣,藏劍山莊的弟子。他們的死狀均十分淒慘,有的被剜去了雙目,剔掉了牙齒,十指連根齊斷,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死去。有的脊背被切開了一道極長的口子,森白脊椎骨被硬生生的拔了出來。有的一劍自天靈刺入,又以極快的速度拔出,腦漿奔湧,又發和頭皮上皆是點點鵝黃色的黏物。還有的,被斬去了四肢,卻不立時結果他的性命,讓他在絕望中掙紮,最後,生無可戀之下自行咬舌自盡。
三人眼前,足足有三十八具屍體,卻沒有一具完屍。
碧潮笙別過頭,但見陸陽候正在看著自己。二人相對一望,齊齊轉頭,望向了尹天縱。
此時,尹天縱的身體正在不住的顫抖著。他的拳握的更緊了,另一手已按住了腰間的劍。
“為什麼... ...為什麼... ...”尹天縱喃喃低語道。
忽然,自前方的正廳內響起了一陣陰詭的聲音。
“你們總算是來了!”
尹天縱突然雙目暴睜,瞪如銅鈴,布滿血絲的眸子好像隨時都會從眼眶中掉落出來。他緊緊按著腰間的劍,將巨闕推給了身後的陸陽候,人如怒雷極電般射出,似一支萬軍之中能取敵將首級的雕翎箭一般,沒入了內堂。
碧潮笙本想阻止,可尹天縱去的實在太快。他立時一臉正色的對陸陽候道:“不好,我們快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