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夜!
黑甲人緩緩抬起了雙手,慢慢的推開了房門。
他的動作很慢,似乎比八十歲的老頭兒還要慢上幾分。他好像很享受慢,也很欣賞自己的每一個動作。
門已開,人卻未進。他的手遲遲沒有放下,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喜悅,他十分喜歡自己的手,總覺得這是世上最好看,最令他滿意的東西。
他對曆百斛的房間並不陌生,他在這裏殺過人。
他喜歡殺人,隻有殺人的時候,這雙手的價值才能最大程度的體現出來。可是,他又不喜歡胡亂殺人,他隻殺值得殺之人,那能使他興奮,令他熱血沸騰。
他撩撩起腳,跨入了房門。
他不喜歡自己的腳,甚至有些討厭。如果他的雙腳能練劍的話,他的武功或許早已達到了另一個高度。雖然,他將輕功練到了許多人望塵莫及的地步,可他依然很討厭自己的腳。每一次起腳,落地,都讓他感覺到厭惡,若不是需要這對腳行走,他寧可終日坐在輪椅上。
——他有這雙手便已足夠。
地上的血跡已幹,變得有些發黑,房間裏充滿了一股腐朽的血腥味。
他討厭這個味道,卻很喜歡新鮮的血腥味。當鮮血剛流出人體的那一瞬間,那個味道,簡直勝過任何香料。
黑甲人俯下身子,皎月一般的目光掃過屋內任何一個角落。
——沒有?為何會沒有?
他的眼中逐漸起了殺氣,手也按在了劍柄之上。因為,他感覺到房間內有一股異樣的氣息,那是一份強大的壓迫感。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房間裏頃刻間明亮了起來。
燭火微弱的搖曳著,碧潮笙站在床邊,手上拿著那張黑色的麵具。
黑甲人當然看到了碧潮笙,可是,他的眼中卻沒有這個人。他的目光完全落在了那張麵具之上。
“給我。”黑甲人冷冷道。他的聲音低沉如悶雷。
“這是你的東西?這麼說,勾夙居和曆百斛都是你殺的?”碧潮笙道。
黑甲人沒有回答,卻微微點了點頭。
——有時候,承認殺一個人要比殺一個人難上百倍。
可是,在他看來,殺人或者承認殺這種事情,便如吃飯睡覺那麼簡單。
“為什麼要殺他們?閣下到底是誰?”碧潮笙道。
黑甲人冷哼一聲道:“碧潮笙,你的問題真的很多。”
“你認得我?”碧潮笙道。
“你這個麻煩鬼,又有誰不認得?”黑甲人道。
“那就請閣下回答我的問題。”碧潮笙道。
“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容易丟了性命。”黑甲人道。
“我這個人有個壞毛病,就是該知道的事情我沒有興趣知道,不該知道的事情就算丟了性命也想知道。”碧潮笙道。
“你這個人真的很麻煩。”黑甲人道。
“我不僅是個麻煩的人,而且,還是個很喜歡到處惹麻煩的人。雖然,我很怕麻煩,但是越麻煩的事情我就越喜歡,不麻煩的事情或許我碰都不會去碰一下。”碧潮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