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件事看起來是一件小事,可對於自己,卻是天大的事,說明書記對辦公廳已經失去信任,或者更直接點說,對他謝國華失去了信任。
作為省委常委、省委的大管家,秘書長屬於中央組織部直管的幹部。可在所有直管幹部中,省委秘書長,又是一個極其特別的職位,書記最有決定權的,就是這個職位。中組部也很清楚,省委秘書長如果和書記搞不到一塊兒,這個書記,就很難開展工作了,因此,對這個職位,往往有相當的偏向性,隻要是書記提名,一般都不會打回票。
如果書記不信任自己,謝國華便知道,自己的仕途之路,凶險了。
別的不說,書記如果想刁難他,有意在他的工作中設置一些障礙,就算他有再大的能力,也一定幹不出成績,甚至會處處出錯。書記再在常委會等一類決策會上,公開批評他幾句,他這個排在最末的省委常委,從此就會威信掃地,再沒有人信任了。遇到手段強硬的書記,再找個機會,直接將他搬走,甚至連一個妥善安排都不給。
正因為這一原因,從一開始,謝國華就恨上了郝建。
恨郝建的,並不僅僅隻有一個謝國華,還包括表麵上對他畢恭畢敬十分殷勤的楊小鵬。
書記秘書這個職位,原本是楊小鵬的,不管陳敬文希望他做什麼,也不管他對李浩然做了什麼,他總以為,省委辦公廳綜合一處處長的位置,已經十拿九穩了。可他又哪裏料到,僅僅在這個位子上坐了不足三個月,就被郝建取而代之。他當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卻認定是郝建使了什麼手段。
這樣的人,不是自己的仇人,還有什麼人是?
在謝國華宣布郝建是副處調的時候, 侯正德對郝建的到來不說十分歡迎,但也並不排斥,在謝國華改口說郝建是一處處長時,候正德變了,他是一處老資格的副處長,已經服務了好幾任書記,能夠成為副處長,那絕對不是靠溜須拍馬的本事,而是靠過硬的文字功夫。
匡道銘時代,便已經有了一種說法,匡道銘將會外放自己的秘書曾凡琦,然後提拔候正德當綜合一處的處長。曾凡琦甚至已經暗中將許多工作向侯正德進行了交接,隻等任命一下,便去赴任。可無論是曾凡琦還是侯正德,都沒有料到變化在瞬息之間,匡道銘連自己的位置都沒能保住,自然顧不上別人了。
匡道銘離開之後的半年時間,江南省並沒有書記,由陳敬文以省長身份,主持江南省工作,而整個江南省的人事工作,則處於凍結狀態。李浩然入主省委後,綜合一處自然需要調整,曾丹琦不可能繼續擔任處長,陳敬文建議,將曾凡琦調往一個最窮的縣當副書記。李浩然自然不會在這麼件小事上與陳敬文唱反調,同意了。
從那時開始,侯正德便以副處長身份,主持一處的日常工作。
侯正德自己也清楚,他和匡道銘以及曾凡琦走得近,得罪了陳敬文更得罪了謝國華,要想當上一處的處長,難度非常大。同時,他又懷有一些僥幸,說不準新任書記李浩然哪天看中了自己,直接指名由他擔任秘書呢?就算不是如此,他畢竟是一個老資格的副處長,到其他處當處長,比如秘書處什麼的,那還是很有可能的。郝建的到來,直接強尖了他的一切希望,這樣的人不恨死才叫怪呢。
“有這麼複雜麼?龍秘書,你這不是危言聳聽吧,我看我們團省委就沒有那麼複雜!”羅慧敏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對於龍儒文說的這些,自是非常不屑。
龍儒文看了看她,也覺得十分不解,這樣的女人,漂亮是漂亮,這樣的智商怎麼混進省委機關的!
“哪個單位不是這樣的,羅小姐你沒有心眼而已!”他看了看郝建,樣子很是替他擔憂,怎麼找這樣一個胸大無腦的女朋友啊!
“活到世上本來就累,要那麼多心眼搞什麼?互相整來整去啊!我說,老鄉,還不如你去跟你老板說一聲,回古陽當縣委書記算了,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多瀟灑!”
郝建白了白羅慧敏,說道:“謝謝你龍師兄,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以後有什麼困難,你就開口,我碰到問題還要向你請教啊!”
龍儒文說自然,自然!抬腕看了看手表,又說不早了,提起禮品袋子,三人分頭散了。
把羅慧敏送回家,郝建已經沒有什麼欲念了,回到家,郝建閉目沉思了。
他跨進的是一個是非圈,前麵有許許多多的陷阱在等著自己,隻要稍有行差踏錯,便可能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