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沒有死刑,我這算是協同犯罪,進去頂多十年就能出來,但以唐琛的歲數和他在道上欠下的那些債,進去一般就出不來了。”
“在我眼裏,要是你死了,不管唐琛也好,我自己的十年自由也好,都沒有為你出口氣重要。”
“當然了……”
一隻腕部纖細白皙的手撐住了半邊的臉頰,蹙起的眉舒展了開來,李佩心一手撐在桌麵上,歪頭看著洛封,眼波寧靜。
“要是超過十年,我就不幹了。”
“你知道我不可能陪著你一起死,反正逝者已矣,雖然我以後可能不會再找第二個男人,但我的人生還要過下去。”
“死去的你,我能給的時間,就這麼長。要是活著的你,我可以嚐試給你一輩子。就這麼簡單。”
洛封忽然發覺,在這短暫的幾段話內,自己就從李佩心的身上看到了好幾種的新特質。
那是一種三千繞指的女人柔情,一種理性與感性並存的隨心所欲,一種看慣波瀾的雲淡風輕,甚至……還有股若有若無的匪氣。
對,匪氣。
至少此時此刻,洛封從她的身上是再也看不到什麼一絲一毫的正派。
轉念一想,他自己一開始在她眼前也是裝出了一派黑社會的作風,土匪配土匪婆子,倒還真有點天生一對的意思。
可惜,“他”這個土匪是個假的。
剿匪才是真。
心底沒由來地冒出了點莫名的惜歎之情,洛封突然間稍低下頭,向李佩心開口道:“為什麼你會加入鬼王黨,為唐琛工作?”
李佩心不作聲地凝視了他一會兒,就搖了搖頭,道:“在你失憶前,這個問題你應該就想問我了。隻是等到失憶之後,才有勇氣說出口。你問為什麼?好,我這麼回答你吧,在這世上,善良和正義換不回金錢。但有時候,拋棄掉這些,也許你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洛封當即眉頭一皺,若有所悟。
“大約是,我參加工作後不久吧,我家就剩下我和我媽兩個人。我媽那時候病了,簡單來說,就是沒什麼希望的絕症。但我那時候性格比現在還強,沒希望,我也想生造出來一個。於是就四處開始籌錢。”
“後來,我聽說給黑社會的人做非法手術可以賺錢,就壯著膽子去了。”
“再後來,打傷了幾個不長眼的家夥和治好了一群都該拉去槍斃的家夥之後,唐琛就找上了我。”
“你說得沒錯,唐琛找到我的理由之一確實是因為我是中心醫院的人。他當時還找了另一個男的,和我都是普外專科。那時私活比較多,我和他經常一起行動,久而久之在同事們嘴裏就傳成了我們兩個在談戀愛,後來為了掩人耳目,我和他索性就真的裝成了戀人。”
“三年前的事情,是起源於那個男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有天居然良心發現了,企圖去告發唐琛,所以,他就死咯。”
“那次之後,唐琛就更加謹慎起來,他讓我散播出那些謠言和申請調動到腦外科去,這樣可以進一步淡化我身上的嫌疑。”
“不過我知道,這其實也是他不相信我的表現。他不相信我,我當然也不相信他,特別是我親手把那個良心發現的白癡解剖之後,看著他的器官像被分豬肉一樣,被分別賣給唐琛的一個個‘客戶’,我甚至還看到唐琛的手下把他沒用的腸子之類的丟給了野狗……”
“不用疑惑。鬼王黨的人犯事,屍體要是完整的才真會叫警方懷疑,等他們找到屍體的時候,器官被摘光的痕跡,再加上我當時躲在衣櫃裏,眼睜睜看著‘男朋友’被搶劫犯失手捅死,屍體幹脆被人整個帶走的闡述,一個完美的被害者形象就出來了。”
“說實話,我不想有一天和那個白癡一樣,死了之後還給你的仇人製造利益這才是最氣人的。所以打那以後,我開始留了一手。我可以肯定,唐琛不知道那些錄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