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寒風。
除了自身就再也沒有別人的公交站。
一盞嗞嗞亂閃的路燈,外加地上滾過的一團丟棄報紙。
一切,都完美地契合了某些不可名狀的情況發生時的氣氛。
“洛封?”
耳畔傳來的飄渺聲音令他漸漸回過神來。
“你剛剛怎麼不說話?”
他皺皺眉,說道:“沒什麼,就是剛剛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情……沒事,歲數大了就這樣。總之,我們之前說到哪了?”
“說到你可能要死了。”
“哦對。不管怎麼想,我都覺得我馬上就要死了。”
瞥了一眼旁邊公交站牌上的交接班信息,洛封拿著手機如是說道。
“這事你以前也做過差不多六七次了,老牛真的會追究?”
電話那頭的崔枉語愣了一下,然後就放下了手裏的水,語氣中帶著點懷疑。
“這次不一樣,死人了啊……”
“喀嚓嚓~~”
洛封臉色凝重,低頭看了看滾到自己腳邊的那團廢報紙,接著,他就有些出人意料地俯下身,隨手將這份報紙給撿了起來。
一邊將報紙攤開,他嘴裏一邊繼續說著:“……就算老牛不追究,老馬也會追究的。”
話說著,像是為了增加自己說法的可信度,他還信誓旦旦地補充了一句:“你別忘了,那家夥的外號可是羅刹鬼!”
“這麼說,好像有點道理。畢竟你曾經差點被他親手逮到……”
聽到洛封的話,崔枉語貌似也陷入了苦惱的沉吟中,但緊跟著,洛封的耳邊就冷不丁地傳來了一個問題:“你手裏現在拿著什麼?雜誌還是報紙?”
“報紙。”洛封很老實地回答,“你怎麼知道?”
“老兄,二十多年了,你對自己認真在看什麼的時候說話語氣有多敷衍一直沒有點acd數嗎?”
吐完一口槽,崔枉語就頗為好奇地又問:“上麵寫了什麼?”
“也沒什麼。”
一抖手中這份皺巴巴的報紙,上麵五花八門的報道一應俱全,什麼《我市城管大隊宣布將整頓市內流浪貓泛濫的現狀》、《連環凶殺案再添一被害者》、《為英雄悲歌:年輕男子下水救助溺水兒童不幸溺亡》、《外籍女子當小三!與原配當街撕打!》等等等等……
嗯,從城市建設到家長裏短。
很顯然,這就是一家地地道道且非常敬業的三流報刊。
“不過,這上麵倒是有一點我挺在意的。”
“什麼?”
“上麵標注著今天的日期是10月31日。”
“所以呢?”
“那麼再過十三分鍾,時間過了午夜十二點,就是11月1日,也就是萬聖節。”
“你好像說了一句典型的廢話。”
“不,我的意思是——”
洛封咂咂嘴,用一副半死不死的語氣說道:“再過十三分鍾,就要到萬聖節了。而我,現在還在和你通話中。”
一聽他這話,電話那頭就陷入了一片安靜。
“你這話……”
崔枉語似乎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精準地形容自己的心情。
所以,在小小地糾結了一會兒後,那滿腔的複雜與千言萬語就彙聚成了一句深沉的喟然長歎——
“說得……還真他媽讓人有點小惆悵啊!!”
“對吧!”
“對啊!”
“想想今天晚上,別人都在秀恩愛,就連做鬼都是成雙成對!我這顆冷血凶惡又殘暴的小心髒就有點承受不了這種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