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平三十六年秋,號角連天,烽煙四起,一場仙魔大戰悄然而至。瞬時,六界動蕩,天地不寧,玄天大陸,一片混亂。
物轉星移又一秋,這場曠日持久的仙魔大戰卻未有停息,反倒愈演愈烈,大有不死不休、不滅不止之勢。
各界異象頻生,紛爭不斷。一時間,日星無光,山嶽藏形,妖魔盡出,滿目蕭然。分隔神、魔、仙、鬼、妖、人六界的天地結界,搖搖欲墜若水中浮萍,瀕臨崩潰,六界禍亂不堪。
就在此時,不知為何,這場本該激戰正酣的仙魔大戰卻陡然止息。魔族大敗,幾近滅族斷宗,遂退歸幽暗之地。仙族雖勝,卻也元氣大傷,隱於仙界修生養息。
這場來去匆匆的仙魔大戰,世人不知其起始之由,亦不知其終結之因。就如同於平靜之湖猛然投下一粒石子,擊出陣陣淺波,複又寂然如初。但自此,天地規則,六界法道,重新洗牌,宛若新生。
日月更迭,四季交替,仙魔大戰一十六年後,人界平陽古城。
那日是農曆九月初一,元夕佳節,最宜結伴出遊、登高遠眺,賞秋日之景。平陽古城內一片繁盛之景,十幾年的太平安樂,讓人族得以蔓延生息。
長行街上,玲瓏翹曲、鬥拱飛簷,各式店肆林立兩旁,那簷下的幌子隨風高揚似晚間紅霞,層層疊疊不知其數,赤紅的迷醉人眼。街上行人不斷,車馬粼粼,嬉鬧吵嚷之聲不絕於耳,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不過,街尾燕雀巷中,僅僅百步之距、一牆之隔的方府之中,卻是另外一番意境。人人都道十裏風光不同景,這裏卻當的是牆裏牆外兩度秋。
拋卻冬日白梅剪雪裁冰的玉骨冰肌,又失了暗香疏影的那份情趣,滿目翠色也凋零殆盡,獨留滿園寂寥空悲秋。
秋風掃落葉,花期未早至,這般蕭瑟寂寥與那城外的楓林盛景相比,更是無趣之極,可偏生那枯枝殘葉之下,卻隱了一對少年少女。女子撫琴,男子舞劍,悠然瀟灑,占盡這滿世的秋日風情。
那女子剛過及笄年歲,也未曾精細梳妝,粉黛不施,隻隨意著了一身月白色素衣,外罩了一件淡色的翠水薄煙沙。三千青絲鬆鬆綰了一個墮馬髻,隻一根銀簪堪堪固定住.除此之外,通身上下,再無半點俗物可見。
螓首蛾眉,膚若凝脂,實是清雅脫俗。偏左臉眼尾空添一枚豔紅淚痣,為其增了一份妖嬈嫵媚。雖說如此,卻仍是止不住她滿身的清冷淡漠之感。
現下,這女子正盤腿坐於那梅樹下的頑石之上,膝上橫了一把連珠式的桐木古琴。手若柔荑芽,指如削蔥根,素手翻飛似燕舞,琴音繞梁若天音。
彈得正是一首慷慨激昂的破陣曲,那少年隨著琴音挽出一朵朵淩厲的劍花。身手矯健,步伐輕盈,當的是個中好手。忽聞一段琴音飛升,直衝九天之上,少年一個反手,隻聽一聲“錚錚”輕響,隨著琴音散落,那寒光寶劍,已收入了劍鞘。
那少年也顧不得臉上的汗珠,燦然一笑,對著那清絕女子,撒嬌道:“姐姐這首破陣曲,彈得更勝往昔,我都快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