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緣淺,敵不過滄海桑田】
驚喜來的太過迅速。暈暈乎乎的穿上嫁衣,暈暈乎乎的拜過天地,暈暈乎乎的送了洞房。
哦,忘了說,陌澤將我們接入越王都酈城,暫住在城郊一處院內。他說近日還有一些事沒有處理好,待事情弄完,就接我回家,給我補一場盛大的婚禮。
補不補婚禮,我其實並不怎麼在意。我窩在陌澤懷裏,重重疊疊的大紅帳幔將我們隔絕在一個封閉空間裏,隻隱隱看到紅帳外一對龍鳳喜燭光芒柔和,火苗微動。陌澤大紅喜服尚未換下,慣見他白衣翩然,嗯,他穿紅也很好看。
他一隻手摟著我,一隻手卷著一本書,烏黑發絲垂下來,我百無聊賴地卷著玩兒。我問他:“你還有什麼要緊事沒辦完?”
他摟著我的那隻手探上來摸摸我的臉,語氣是一貫的略含笑意:“酈城近日可能不太太平,都是些國事,你恐怕不愛聽。總之你若在酈城裏麵,我不太放心。”
我抬頭看他,他的臉在燭光下一半暗一半明,很有立體感:“可是你在酈城裏麵辦公,酈城不太平,我會不放心。”
他放下書含笑看我:“哦?”眉梢微挑,像妖孽般的蠱惑人心,我有點把持不住。
我低了頭專心把玩他那一縷頭發,試圖轉移注意力,他好聽的聲音傳來:“你既想聽,聽聽也無妨。越王.剛登基,根基未穩,這段日子出差池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說不太平。”
我好奇:“我之前聽說過慕懿,老百姓誇得跟神一樣,這樣深得民心,聽說之前慕翦逼宮老越王抱恙的時候,越國都是他一手打理的。縱然他剛剛登基又如何?這種生來該當君王的人,眼皮兒底下能出什麼差池?”
陌澤挑眉看我:“你都在哪裏聽的?”
我想了想,道:“說書的啊,之前就在你們越國邊邊上那裏,我師父閉關了,閑著沒事我就去聽書。說書的那個叫王麻子,哎呀也不曉得是外號還是什麼,說的特別好。”偷眼瞧瞧陌澤的反應:“我就是聽他講的嘛!”
他頗為滿意地打量著我:“嗯,本來以為你那腦子什麼都記不住,沒想到這些事情你倒記得清。”說完無視我的憤怒,接著道:“那你聽書,可聽過一個名字,慕翦?”
我愣了愣,馬上點頭。王麻子嘴裏的那個前世子慕翦,最後惹毛了老爹杳無音信的那個。“你是說慕翦會叛亂?”
陌澤慢悠悠地去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道:“哦,後來有消息說他死了來著。”
我驚訝:“死了?”又反應過來:“死了還管他做什麼?一個死人會叛亂不成?”
陌澤笑吟吟地看了我一眼:“逗你玩而已。”
我:“……”
他眼看著我要嗲毛的樣子,過來猛灌了我一口冷茶,複又把我攬進懷裏,接著說:“不知從哪放出的傳聞罷了,不可當真。這個年代剪個頭發換個名字就是一個嶄新的人,真的是說死就能‘死’的。”
我抬頭看他,他一雙眼睛隱進陰影裏,看不清情緒。聽到他沉聲問我:“若是慕翦沒死,還叛亂,你希不希望他成功?”
我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我幹嘛要管這閑事?”
他捉住我亂繞的手臂:“唐國國破,是慕懿一手造成的。若是慕翦叛亂成功,也算是報了個仇,你覺得呢?”
我認真想了想:“唐國國破的時候我已經死了,那時候我與唐國也沒什麼關係。你怎麼這樣想?慕懿不是你的王麼?你這個臣子不太忠心啊。”想到之前尹瞳的記憶裏有一個將軍,趕忙問他:“你該不會是‘隻忠於腳下寸寸國土,而不是高位上的君王’那種人吧?”
他好看的眉眼終於從陰影裏走出來,攢出笑意問:“怎麼?”
我說:“之前等你的時候,我又遇到一個姑娘,她的記憶裏有一個將軍特別特別愛她,就是我剛才說的那種忠國不忠王的將軍,呃,結局忒慘了。”想了想陌澤相比葉綏遠,至少我是很鍾情地愛著陌澤的,他不比葉綏遠到最後空送了性命,料想即使陌澤也是這樣的臣子,結局不會那麼慘,這才稍稍放了心。
陌澤偏了頭,輕聲應了一聲。我翻了個身,湊上去討他開心:“喂喂,新婚之夜你這麼憂國憂民是要做哪樣?”
他抬起眼睛看我,臉上驀然現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待我覺得氣氛詭異的時候想要退下,他修長的手探過我脖頸,搭在我後腦上,猛地一拉,唇上頃刻覆上一個柔軟的物什,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知道那原是他涼薄的唇。我瞪大眼睛,近在咫尺的這個人是我的夫君。無論生前還是死後,我都那麼愛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嫁給他。
他在我唇齒間低聲道:“阿槿,閉上眼。”他低低的嗓音別有一番誘惑力,我腦袋發暈,不由地照著他的話來做。帳外龍鳳燭光明滅,他擁著我低喘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