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然的,為了抵禦風暴,我選擇了一個避風的地方。但鑽進雪屋前我就已經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極愚蠢的錯誤,在極地的冬季,強勁的風會夾帶著大量的雪,而這些雪在背風的地方會蓄積起來,也就是說,我們的雪屋很有可能在暴風雪過後被掩埋在厚厚的積雪之下。但這還不是真正的危險,冰脊並不很高,因此將會壓在我們雪屋上的積雪不會太厚,我們逃出去的機會很大。真正的危險直到我快要鑽進睡袋裏的時候才突然到來。
我們的雪屋建在冰脊的後麵,強勁的風並不能直接吹到,但是風暴的氣流因為冰脊的阻擋,發生了偏轉,進而在我們的頭上形成了一塊真空地帶。而我們的雪屋是用雪塊堆出來的,在外麵並沒有用帆布加固,於是就好像吹紙條的上麵會讓紙條飄起來一樣,我們雪屋的圓頂早晚會被這種真空的吸力掀下去。
果然沒過多久,隨著風力的進一步加大,我們的雪屋開始告急。屋頂的大雪塊不斷下滑,就好像在被風暴一點一點移動著,這種緊張的氣氛令人幾乎無法忍受。
為了阻止雪的湧入,我已經進了全力,甚至不惜動用襪子、手套等一切可以利用的布料,但是仍然起不到什麼作用。我們的圓頂雪屋就像是一個吸塵器,源源不斷地將一切雜物吸入腹內。除了積雪,還有白色的冰磧粉末從所有的縫隙中闖了進來,幾乎掩蓋了所有的東西,其中也包括我和淺野幸子。
當所有的努力都宣告失敗後,我們隻能無助地看著這一切發生,等著屋頂被掀掉。在大自然的力量麵前,我的那些看似強大的能力顯得如此渺小,我甚至連門都不敢開,隻能默默地等待著最後的時刻到來。
或許是心中的某種精神的支持著我,雖然已經怕的要死,我還咬著牙關做出鎮定地樣子,用稍有些顫抖的聲音告訴淺野幸子,一旦屋頂掉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蜷縮在睡袋裏,每隔一段時間來回扭動幾下。不過我也知道,這些話隻是在安慰自己罷了,如果這場暴風雪的時間稍長一些,我們兩個即使不被凍死,也會被活活餓死。
照明用的燭火被風吹得不停搖曳,我最後看了一眼婆娑的光影中那已經破爛不堪的屋頂,鑽進了睡袋,把自己和外麵的世界徹底隔離開來。
風聲像是蘇格蘭的風笛一樣,悠遠綿長,雖然隔著睡袋還是能夠聽得清清楚楚。不知道為什麼,死亡越是臨近的時候,我的心情反倒越是平靜下來。計算機中的資料都是加了密的,在一個架設在中國的服務器上有備份,如果連續一年的時間這些數據沒有任何變化,或者有人試圖暴力破解,這些資料便會通過互聯網傳送到中國國防部的服務器上(中國國防部同大部分國家不同,在互聯網上沒有對外的網站,隻在獨立的軍網上才設有服務器,小說不求事事真實,望讀者諒解),同時密碼會分成十個部分附在電子郵件中分別發給國防部長、軍委主席等二十個重要部門的首長。而且在輸入密碼的時候還要驗證計算機的特征(包括硬盤編號、以及我預先在國防部服務器上預留的一小段驗證碼),不符合我預先提供的特征則所有資料全部銷毀。這樣做就基本上保證了資料的安全性,即使出現意外也不過是誰也得不到。
我躺在睡袋裏默默的回想著自己是否還有什麼遺漏的地方,一旦葬身在這裏,是否會造成什麼我不想看到的後果。忽然,我隻覺得身體像是突然被人猛的推了一下,耳邊的風聲轟的一下變得震耳欲聾起來。不用問,一定的房頂被徹底掀掉了,暴風怒吼著,像是要撕碎一切阻擋它前進的物體。
盡管如此,我還是好奇的把睡袋拉開一點,看了看外麵。眼前已經是一片漆黑,雪粒像是一顆顆鉛彈一樣打在我的臉上,令我幾乎睜不開眼睛。那種徹骨的寒冷讓我的臉仿佛被刀割一樣,風從睡袋的開口猛灌進來,立刻將睡袋撐了起來。我急忙關上睡袋,這短短的幾秒鍾已經讓我感到難以忍受,不知道淺野幸子這個時候怎麼樣了。
我在睡袋裏不停的活動著手腳,因為溫度實在太低,如果不這樣做,很有可能在我被凍死前手腳就已經壞死了。即使這樣,因為剛才灌進來的冷風,睡袋裏的溫度驟然降低,我的手指和腳趾還是很快的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