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跑,別跑啊……”
蔡偲如同失去了痛覺一般,不顧全身上下的遍體鱗傷,鮮血直流,居然在危難之中憑空生出一股力,將張德帥連拖帶抱的飛快後退了一陣,又咬著有鮮血在表麵的銀牙,一把將張德帥抱起,在雨幕之中,在樹林裏盲目地向前飛奔。
張德帥雙手耷拉在蔡偲的肩背,身子在蔡偲的飛奔之下不斷顛簸晃悠,腦袋像是撥浪鼓般,伏在蔡偲的肩頭,嘴角鮮血直流,虛弱地呢喃著:“別跑啊……璐璐,璐璐肯定猜到,嘔……猜到情況了……她跟方嬌盈會聯係小洛阿姨他們的,歐陽伊蘭會,會過來的……蘇四海才剛走,被方嬌盈問起,肯定也會回來的,我們還有救,還有救啊……”
急驟的雨點劈裏啪啦地打在樹葉上,節奏飛快的泥漿爆開聲,樹枝草葉的折斷、伏倒聲在雨聲中此起彼伏,陣陣不絕。蔡偲踩著泥漿奮力的奔跑,腳丫踩過的地方,一片又一片的鮮血被雨水浸泡,蕩開,又被衝刷入泥濘之中。
虛弱的聲音蕩起在耳邊,蔡偲撕心裂肺一般地大叫著,帶著點哭腔,仿佛是為自己無法聽懂張德帥的話而悲哀,腳步並沒有絲毫停頓,穿梭在樹林草叢間,埋頭狂奔。
“哢!”
身後數十米開外處一棵大樹的樹幹突然爆裂,半棵樹幹搖搖欲墜,終於不堪重負,壓倒一片樹枝、草葉重重地倒在地上。
平地而起的寒風吹皺了雨簾,張德帥被急驟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寒氣入鼻,刺激的昏昏沉沉的腦袋終於清醒了幾分。
微微抬起頭,眼簾裏趙天闊的身影在雨中如同獵豹,與樹林裏狂奔不止,氣勢洶洶。隨著疲憊感不斷上湧,打架了的眼皮開合間,那道身著迷彩服的身影在盎然的綠意之中仿佛消失了一般,朦朦朧朧的,令人看不清晰,隻能夠聽到急促的泥漿爆開聲在眼前不斷地響起,接近。
“給老子停下!”一聲怒吼下,一根彎彎曲曲不規則的褐色物體,挾著風雨嗚咽聲在瞳孔裏越來越大。
張德帥眼眶猛然睜大,目眥欲裂,手臂粗壯的樹枝,尖端被削成了圓錐,被趙天闊猛力甩來,巨大的力道作用在樹枝上,張德帥絲毫不懷疑自己跟這個女人會被紮個透心涼。
“躲,躲開!”驚駭之下,張德帥徒然咆哮,十指用力反扣在一起,在蔡偲反應過來,邊跑邊留意身後,忍不住驚恐大叫,不知所措之際,猛然雙臂用力,抱著蔡偲翻倒在地。
腦袋一側泥漿四濺,身後的一棵樹像是被大錘砸中,樹葉在風雨之中簌簌而落,樹幹陣陣作響。
“嗚……”這一下異變之後,蔡偲的身體重重地摔倒在泥濘之中,全身虛弱地癱倒在了地上。儼然是到了極限,原本在死亡脅迫之下,提著一口氣亡命逃奔的蔡偲被張德帥弄翻在地,全身的痛楚瞬間攻入腦海,麵色立刻蒼白如紙,被雨水浸泡洗刷的嘴唇發紫,躺在地上嬌軀痙攣,瑟瑟發抖。
張德帥也是渾身無力,失血過多還導致頭暈目眩,四肢乏力。
“逃!逃啊!他媽的,再給老子逃啊!”趙天闊狀若瘋狂,踏著泥濘大吼而來。
順手折斷一根樹枝,一手拉扯著樹葉紛飛而落,又拿出一把軍刀惡狠狠地削尖樹枝的一端,趙天闊口中咆哮著“逃啊!再逃!老子叫你逃聽見沒!”,頭上的迷彩帽早已不見,他大手飛快拂了一把滿是雨水的猙獰麵頰,提著那段被削尖的樹枝,飛奔過來!
“啊!”蔡偲淒厲地慘叫。
瞳孔裏趙天闊凶神惡煞的模樣越來越近,壓了她半個身子的張德帥虛弱蒼白的臉色也早已盡收眼底,她雙臂緊緊抱住了張德帥,用盡了力氣一般的將張德帥摟入懷裏,又勉強爬到張德帥身上,用自己的後背護住張德帥。
蔡偲的想法儼然正中了趙天闊的軟肋,任務裏清清楚楚地寫著活捉,現在看到蔡偲的這一舉動,趙天闊哪裏還敢用樹枝亂紮。
但不敢下死手並不代表趙天闊沒有辦法,隻要不把蔡偲弄死,有的是辦法救治!
趙天闊徹底被蔡偲這種愚蠢的行為激怒了!
“有恃無恐?我他媽叫你有恃無恐!你個狗雜種!再給老子擋一下,再擋啊!”僅是一腳,就踢得蔡偲反身滾到了張德帥身邊,趙天闊麵色瘋狂嗜血,將剛剛的憋屈完全發泄出來,虎目充血,猙獰無比,抬腳不斷跟著蔡偲滾動的身子而猛踹。
蔡偲不斷呻吟尖叫,身子挨踢而發抖痙攣,被趙天闊的腳踢著滾在雜草泥濘之中,渾身早已暴露在雨幕裏,鮮血滾了一地,濃鬱得怎麼也無法被雨水快速稀釋了。
“咳……別動她,萬一她受不了折磨,咬舌自盡什麼的,你就什麼都得不到了……”張德帥突然出聲,讓趙天闊瞬間身子一頓,“你,你快點回去吧……要不然你的隊友可能要死了。”
“你敢嚇我!你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