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入眼的是刺眼的白,鼻間皆是刺鼻難聞的消毒水,星筱下意識知道,自己躺著的是病床,她驚慌著摸向自己的肚子,耳邊適時響起熟悉的聲音:“孩子還在。”語氣裏不乏憤怒之意。
星筱轉頭看向他,眼角瞥見的是站在他身旁的流年。星筱毫無表情,隻說了一句:“讓你不快,真是我的錯了。”而後,不願再看到他,或許,是不願看到他和流年。
子煜冷眼睨看著她,冷哼一聲,走出了病房,流年緊跟其後。
門外,隻聽到他命令陳副官好生看住她,片刻都不能離開。
再然後,是皮鞋與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冰冷,這是星筱唯一的感受。
星筱下床看了一眼窗外,尋思著要從窗戶爬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她在三樓。
適時,門被打開,是遠兒送飯菜來,隻是陳副官並未讓她進去,而是親自將飯菜端了進來。
星筱隻看了一眼,就轉頭看向窗外,淡淡道:“我吃不下,端出去。”
陳副官沒有理會她,將盤子放置在了桌上,勸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和子煜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如何你也不該拿孩子出氣。”
星筱因這一句話,而控製不住情緒,她轉身憤然問道:“我先問你兩個問題,你相信我還是相信流年?你和流年之間,你覺得子煜更願意器重誰去做一些不讓外人知道事情?”
陳副官思索半響,輕聲道:“說實話,我確實比較相信流年,因為我們之間是戰友,那種共同奮血浴戰的情感不是任何人能代替的,但這並不代表我不相信你……”
他未說完,星筱就擺擺手,表示不願意再聽下去,不管理由如何,她隻要知道答案而已,“第二個問題呢?”
“我承認,子煜通常會讓流年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星筱點點頭,已在他的回答中穩定了情緒,道:“我沒什麼胃口,你讓遠兒進來陪我一會。”
“這……”陳副官方才拒絕讓遠兒進來,現下怎麼可能同意?
“他隻是讓你監視我,沒說不準別人來看我。”星筱擺明了不見到遠兒,是不會動筷的態度。
“監視這個詞,未免嚴重了些…”
“我沒心思和你在這裏摳字眼。”現下,星筱誰也不相信,除了遠兒。
陳副官拗不過她,隻能放遠兒進病房。
遠兒一進來,便哭了起來:“夫人,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早知道,我該留在家裏照顧你的。”
星筱看著她哭紅的眼,心裏也是一陣酸楚,想必遠兒也是哭了很多次的。在周家,隻有她願意相信自己,且不用多問。
“別哭了,遠兒,幫我一次忙。”她必須要離開這裏,離開周家,離開子煜。
“無論是什麼,我都願意幫。”遠兒抹抹眼淚,使勁地點著頭。
“今晚留下來陪我,等夜深了,我們互換衣服,我要逃跑。”此刻是星筱從未有過的堅定。
“這…一定要這麼做嗎?”遠兒心生憂慮,她擔心的,是星筱大著肚子,如何在外生活。
星筱點點頭,又道:“我走後,你隻需要大喊說我不見了,到時候趁他們一亂,你就離開,也不要回周家,去…去找林嘉俊。”說罷,星筱在紙上寫了一個地址,將自己的一個手鐲交給了遠兒,道:“你認識他的,就說是我托他幫忙照顧你,至少,子煜不會搜他那裏,你會很安全的。”
深夜,晚冬季節,冷冽的北風將窗吹的砰砰作響,牆上的鍾已過兩點,遠兒在門縫裏探了探,陳副官不在,門口的守衛也經不住困意,皆靠在牆上,拉低了軍帽,小憩著。
此時,星筱已經穿上遠兒的衣服,和遠兒互相叮囑了一番後,便輕輕開門離開。
門外的守衛依舊毫無動靜,想必是睡沉了。
星筱將遠兒的圍巾圍住了半個臉,一路低頭,將籃子擱置在一側,阻擋別人的目光,一切都很順利,卻在一樓聽到了陳副官的聲音,她心中一慌,躲進了不起眼的小角落裏,打算等他上樓後,再離開。
無意間,卻聽見他接電話的內容。
“沈家我已經派人去了。”
“是,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吩咐下去,不會出紕漏。”
“放心,沈家的事情我會瞞著少夫人的。”
沈家出事!
星筱如何也沒有想到,子煜竟然會對沈家動手。
陳副官擱下電話,轉身上了樓,星筱待確定他已經走至二樓,便急步匆匆離開了醫院。
出了大門,才發現,此刻已是漫天雪花,在冰冷的地上堆積了薄薄的一層。
片刻過後,醫院亂作一團,聽聞是不見了二少夫人,而院外,那成雙的腳印早已被雪覆蓋住,難以被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