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見小狼裘(1 / 1)

話說七十年前,無人不曉那左手抱著幾月大的穆家骨肉,右手持一把長鞭叱吒西南的寡婦裘山老母。當然,裘山老母是她現在的稱號。如今,她已百零有一,耳聾眼花,握得起拐杖卻再也揮不起長鞭了。

她的長重孫女,穆泓,自幼隨父親穆久天習武,擅大刀、弓箭,無論膽識、謀略、武藝,都絲毫不遜於裘山老母年輕時候。倒是穆泓的雙胞胎弟弟穆峰,整日鬥蛐蛐兒鬥雞掏鳥兒窩捕魚,遊手好閑。穆泓十六那年,裘山老母大病,換遍了大夫也久不見好。穆泓聽說天狼雪嶺的靈芝能治百病,欲前往采取,無奈父親不允,因雪嶺上狼群凶狠無比,自古便有不少人想去采靈芝,卻無一不葬命於狼群的利齒之下。穆久天自知穆泓的性子,索性將穆泓關在了房間內,命人看好小姐,穆峰知道後偷偷給看守的人下了藥,趁夜從父親那兒偷來鑰匙放走了穆泓,以其貼身丫鬟替之,並遞與她一大包藥粉,山下石橋旁有穆泓交代好的馬匹、大刀、弓箭、糧草、厚衣物及兩隻活羊。

連夜趕路,天明時才到天狼雪嶺的山腳,隨便找了棵樹靠著休息了幾個時辰後繼續趕路,至山腰時已是下午,天狼雪嶺,白雪皚皚,一望無際。山腰與山頂之間部分乃狼群聚居地,穆泓取下東西將馬兒趕下山,拴好羊隻後爬上一棵雪鬆,探視地形,不敢大意。天臨夜暮,狼群正值此時集體外出覓食,忽而聽到一聲狼嚎,穆泓立刻下樹向羊嘴裏灌藥粉,灌完後立即趕走羊隻,爬上樹去。天色已黑,白雪也浸沒於黑暗之中,隻得等到天亮,再進行下一步。

雖帶了厚實的衣物,可雪嶺之寒非同一般,次日清晨,穆泓有些許頭暈但無大礙,手持弓箭往昨夜狼群的方向尋去,很快找到狼群捕食羊隻的地方:方圓幾丈內盡是狼匹的屍體,其中還有一隻身形較其他而言可謂龐大的“巨狼”,定睛一瞧,竟是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不,不不,那是一匹狼,看那一身白灰色的狼裘,兩手鋒利的爪子,是個狼人!狼人眼闔微張,低沉的聲音在喉嚨裏打滾,同狼匹一模一樣的低鳴。他還活著,卻奄奄一息。穆泓掏出解藥喂與狼人,又擔心他同屬狼族,便將其綁在樹上,自己先去山頂采取靈芝。回來之時狼人已經倚著樹根睡著了,呼吸均勻,麵容平和,但穆泓解繩索時發現了掙紮過的痕跡。

穆泓最終決定將狼人背下山。下到山腳時,穆泓開始發燒,早晨的頭暈愈發厲害,狼人醒了過來,有些虛弱,突然,穆泓雙腿軟下,癱倒在地,連同狼人一齊往下滾了三丈遠。穆泓已然暈了過去,狼人小心翼翼湊過去,用鼻子嗅了嗅穆泓的手,往上嗅到脖子、臉頰、頭發,狼人伸出了舌頭。

此晨,穆久天發現穆泓私自離開裘山,立即帶人馬趕路,至雪嶺山腳時正好撞見狼人在****著穆泓臉頰,大怒,拔箭張弩。狼人嗅到生人氣味,來者不善,無奈自己還未痊愈,隻得爬到穆泓身體的前方,帶著疲憊的麵龐盡力擺出凶狠的模樣。穆久天氣昏了頭,箭已飛出,留不得餘地,可狼人並不閃躲,反倒一把撲上前去,側身,箭穿過他白灰色的裘衣,鑽入柔軟的皮膚,同狼人一齊栽進土裏不再動彈。穆久天這才發現並非天狼,而是個人。

穆泓醒來,坐起身子,穆久天忙下馬迎過去。穆泓拿出包裏的靈芝,足足一個洗手盆大,穆久天已罵不出任何厲言,穆泓發現前方白灰色卻染鮮紅的狼人,反倒把穆久天給罵了一頓。穆久天這才知道狼人剛才是在給女兒退燒,一群人急忙回了裘山請來大夫,狼人被箭射中,好在方向有所偏離未傷到心髒,卻不得任何人接近,凡近其身者皆被咬了不下兩口而不致命,除卻穆泓。

盡管穆泓采回了靈芝,但穆久天並沒同意將功補過,命其與穆峰在母親靈堂前跪了一天一夜,除了吃飯睡覺和撒尿。

狼人睡不慣床,穆泓帶他去後山的若水洞,那是她的秘密基地,從不允許任何人前去,狼人在若水洞中,顯得安靜而乖巧。狼人不吃穆泓帶來的飯菜,穆泓牽來一隻山羊,狼人幾下便將其開膛破肚,看得穆泓目瞪口呆,狼人用滿是鮮血的牙齒撕下一塊瘦肉遞給穆泓,穆泓開心地接過來咬了一口,刹時作嘔。狼人不會說人話,每天晚上都要在洞口“嗷嗚”一陣兒,穆泓教他習字,第一個字便是“穆”,說這個字,念“麼嗚”,狼人念它“麼嗷嗚”。狼人隻會用爪子和牙齒捕食,穆泓教他拿大刀拉弓弩,捕鳥兒捉山雞。狼人沒有名字,穆泓叫他小狼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