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靈右色
當年我在港大讀博，研究方向為“女性日常生活經驗與感情的社會建構”，簡單說就是理解女性的各種感情選擇，反映出怎樣的社會形態。我認識的幾位編輯向我約稿，陸陸續續有了一些專欄。現在回看這些專欄，立刻就想起那時的生活，還有那時認識的那些人。她們有的還跟我保持著聯係，有的已經消失在人海。
下麵的Shelley，我們一直是朋友。我知道她後來去了美國，有過幾次不成功的戀愛，最離奇的戀愛經曆是跟一位他城男友交往了幾個月，隔一周開車幾小時共度周末，兩人同居一室而能“相安無事”，終於快速分手。Shelley曾經寄給我一張照片，是她在天體海灘招呼陌生人拍的大合照，黑、白、黃洋洋大觀。她甚至把這張照片寄給了國內的父母及未來的弟媳。他們的反應是怎樣的？一直是我揣想的場麵。
30歲之前Shelley果然如計劃那樣將virginity交了出去，交付給了目前為止被證明是快樂的婚姻。他們目前計劃生第二胎。
我常常笑說Shelley是個非典型女子。
甚至在自己家的餐桌上，敬業的Shelley也會向爸爸媽媽弟弟妹妹傳授“安全有一套”的方法，唬得媽媽直說：“到外麵千萬千萬不要這麼講，否則誰敢要你！”Shelley頭一昂，“怕什麼，我還是原裝哎！”
像Shelley這樣公開地鼓噪著如何失去自己身份的女孩子，我本來以為是個特例，沒想到接二連三又遇到一幫困擾中的女孩，從20歲到30歲都有。她們有一個共性，就是日常作風時尚大膽，否則不會大張旗鼓地談論“苦惱”，但同時骨子裏卻有一些浪漫的理想主義，並希望占一點傳統的便宜，比如說，把“身份”看成一個寶貝，留給一個對的男人。
那麼這種身份到底是什麼？一層膜？老土掉牙的想法；第一次經驗？那麼深度愛撫死去活來算不算經驗？不懂男女之事不懂男人？這樣算Shelley一定不及格。她們往往回答不上“身份”這個難題，一些回答卻常常精彩絕倫。
最近美國的一個調查中，一個20歲的女孩說：“16歲那年我和男朋友有了那種事情，但那時我隻是好奇。18歲那年我第一次愛上了一個男人，我對他說，我是屬於他的，因為他，我才第一次知道什麼叫開啟你的身體和心靈。”
至於通過“身份”達到“美滿婚姻”的這種幻想，還好，Shelley們已經完全將之拋棄。25歲之前，Shelley的理想還是28歲之前嫁人30歲之前生小孩。但是一圈男人看下來，Shelley對婚姻已經不抱期待。甚至在個人網站上放言說，她的理想是36歲之前做個單親媽媽。
做單親媽媽不需要對的男人，可是如何失去自己的身份，繼而快樂自在地享受，卻是Shelley們急切想要找到Mr.Right的動因。Shelley算計著，無論如何30歲之前都要丟掉這個“身份”了，我告訴她不要那麼久，你不是正計劃著如何過一個出奇製勝的26歲生日嗎？就用這個慶祝好了！
玩笑歸玩笑，我隻是覺得，徘徊在時尚與保守之間的Shelley們，所遭遇的還是一個理想與現實的難題。
理想是，這種身份依舊珍貴，一定要找到能夠擔當起這份榮耀的Mr.Right；現實是，可能根本沒有Mr.Right，卻因為不敢嚐試，連可能都沒有了，更遑論她們所期待的樂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