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一樣陰冷的寬廣房間,青石地板,麵前總擺著永遠都無法然燃盡的白燭,繁複厚重的幔帳,以及刻著鎏金東字的數不盡的牌位。

旁邊總有一個修為高出東尋越不知多少的老仆麵無表情懨懨的照看著。膝蓋下想象中一樣的冰冷堅硬感觸的青石磚以及絲絲漫上的蝕骨寒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東尋越,此地為東家祠堂,東家族人悔過之地。這裏簡直就是曜日降臨一般,幽暗不見天日。

陰暗的祠堂大門終於被一人打開,外麵清晰的光線忽然間照進,可以恍然間看見空氣裏的浮塵,一如記憶中的迷幻般透徹。

刺眼的光線令跪在牌位前的東尋越一驚,一絲刺骨的寒意越過膝蓋深可見骨的傷口滲入筋脈,直到漫延至心脈的部位才停下,透骨寒心。遍布身上青紫的傷痕在寒意漫上後更加刺痛,灼痛不堪。膝蓋的疼痛令下半部早已麻木,連支撐著站起來都難以辦到。

“少爺,三十日已過,家主說您可以離開了”那人二十左右,身著貼身錦衣,細致暗紋遍布,腰間配一把長刀,長發束起,容貌俊逸。推開門後隨即向那衣著樸素的老仆微微行禮,待那老者點頭後才將東尋越架走。

東尋越此時口早以枯啞無法開口,發絲蓬亂,麵容蒼白,眼神散亂。身上紫青遍滿,衣服早已破亂不堪。

那人麵無表情塞了一顆恢複丹藥給東尋越,隨即嫌棄的走開,東家直係唯一的骨血怎會如此不成氣候。

說起這東家大少,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鬼才。

幼年體弱,幾次病危,還被仇家半路擄走過。神奇的是被救回來時頑症早已根除,以後修煉速度更是超出同輩的族人數倍,堪堪幾月便補上幾年因病而落下的內容,但也因此性情大變。

生的修長挺拔,麵容俊秀;修煉上天賦尚可,整個修真界算得是上上等,偏又是東家長子,各種資源都是盡力提供最好的,自身天賦加上雄厚財力使得他早超出普通同齡人不止一點,算的這輩裏的翹楚,還有他骨子的風流,詩詞歌賦上也算的小有成就,隨便一首詩脫口而出便讓帝都那些閨中小姐念叨半月有餘。

隻可惜了,這般一個天造的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紈絝。

這位少爺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曾包下帝都最大酒館,請一幫狐朋狗友,飲酒作樂,然而,酒後過於歡快,不小心玩大發了,燒了人家的酒樓大半後,還抱怨帝都最好的酒樓經不住燒,沒加防火結界,氣勢洶洶的殺回東家。然後東家賠了半年的收入。

那年,風流倜儻的東家大少,被罰跪祖祠半年。

然,半年過後,東家大少並無絲毫反省之心。帝都不知哪家小姐,被他相中。死纏爛打未見有效,便將他老爹珍藏數年得空就拿出來細細把玩的絕品飛劍贈給那家小姐做定情信物,隨後瀟灑離去。

那半年,東家大少,家法伺候,並罰跪祠堂半年。

諸如此類,基本從未停止過。

東家大少,與他鬼才名號齊名的,是他的紈絝。

隻是最近,其紈絝名號,漸有超過其鬼才名號的趨勢。其一是作惡太多,其二便是他修為近幾月都未見漲修為,那後來有幾個世家的兒郎的修為漸漸趕超他。

然而,他本人並不在意,隻是數著日子何時不用罰跪,活的這般過於恣意灑脫,說什有命在天。

“看看,那就是東家大少。”帝都一家鋪子裏不知哪個尖銳聲音響起。

與此同時,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從鋪子門前快速略過,又快速消失,不留痕跡,一如幻影一般。

“嘖嘖,紈絝大少又被放出來了。”“喂喂,聲音小點,萬一他又腦子抽筋,你我修為俱不如他,師尊不是叫莫滋生事端嗎。況且他還是東家的長子,你我惹不起。”“還不是錢堆出來的···現在不是修不上去了嘛,看他還能狂多久。”那人撇撇嘴,聲音漸小,卻甚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