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1 / 2)

第二日醒來,已是中午。

林玉動了動身子,全身酸痛仿佛不是自己的,她撐著床,撫著肚子,小心翼翼地下地。

日上三竿,又隻剩她一人。昨日的溫情散去,他又是那個冷靜自持的陸衡。同床七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越來越吝嗇一個事後的懷抱,時至今日,林玉不再抱有什麼幻想,她想要的他從來不知道,也給不了。

林玉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事實上,無人逼迫。她做著一個情人該有的本分,於陸衡,她感激,不怨恨,從前對他那絲少有的溫情也在這麼多年的糾纏中消殆。林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二十八歲的年紀,看著卻像二十出頭,那雙眼睛十年如一日,杏形的輪廓,好看的弧度,她試圖從中找尋從前的光彩,那樣明亮清麗著的期盼。可是沒有。林玉眨眨眼,隻看到一片灰蒙。

林玉垂下眼瞼,原來她把自己遺棄得徹底。十年生死,她選擇麻痹,像個懦夫一樣逃躲,卻依舊把生活過得糟糕至極。

林玉有點傷心,卻哭不出來。這麼多年過去,她從未落過一滴眼淚,不為陸衡,也不為自己。林玉脫掉衣服,扯下內褲,卻見上麵沾染了點點血跡,肚子也從醒來後一直微微刺痛,她地把衣物扔到一邊,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想起陸衡昨夜的懇求,林玉釋然,也好,七年的糾纏從一開始便不由她,與他沉沉浮浮這些年,也該有個結局了。

這一場逐鹿,她不想再堅持。

林玉躺在浴缸中,閉上眼,渾身疲憊。

不知不覺中,她竟睡了過去。

夢境交錯,畫麵飛閃,光怪陸離之中,林玉看到一雙手,那雙手古銅,薄繭,有力,她看見另外一雙手,白嫩,纖長,偷偷地與之相握,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她聽見那雙手的主人低沉的嗓音:“阿玉。”

“阿玉?”

林玉睜開眼,麵前的這張臉神情焦灼,手臂抓住她的,微微刺痛。

夢裏不知身是客,那雙手的主人叫著的,為什麼也是“阿玉”?

她是……誰呀?

林玉眨巴眨巴眼,逐漸恢複清明。清明之後的她,阻止了那些記憶的回溯。

還不到最後一刻。她還是林玉,是陸衡七年的情人。

林玉淡淡地笑道:“怎麼回來了?”這不太像他。

陸衡鷹隼般的雙眸緊盯著她,半晌,才說道:“回來不見你,找得著急,你倒在這裏睡著了。”

水下的身子不著寸縷,林玉與他對視,也不害羞,“你又肯定我一定在家?”

陸衡一下子撈起她,打橫抱起,也不在意被水珠浸濕的西裝,把林玉放在床上,他麵色不變道:“你幾點起來,我還能沒數嗎。”遞給她一條浴巾,“擦擦身子,水都涼了,也不怕感冒。”

林玉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話,她紅著臉,接過浴巾,低罵道:“不要臉。”

陸衡坐在他旁邊,“多謝誇獎,喜歡就好。”他說:“我給你請了假。”

林玉擦著頭發,不理他。

陸衡又道:“這幾個月你別去上班了。”

林玉手一頓,隻聽他道:“我養你。”

林玉嗤笑:“陸總果然多金,也多事。”她抬眼看他,“大中午從公司跑回來,就為跟我分享幾個冷笑話?”

陸衡說:“不是玩笑,假我已經替你請好了。”他說:“你昨天……”

“陸衡!”林玉把半濕的浴巾扔他臉上,不留情麵道:“你以什麼身份給我請假?”

“憑什麼?”

被人甩浴巾,陸衡忍了忍,黑著臉道:“憑我是你男人!”

林玉轉過身,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輕笑:“是嗎?”

陸衡拉她過來,危險地眯眼:“林玉,我們之間早有注定,你跑不了。”

“從七年前你來求我的那天起,你隻能是我的女人,你孩子的父親也隻能是我。”

林玉不動,冷冷地看他。

陸衡低笑,柔聲道:“乖,生下孩子我就讓你工作,你身子不好,若是懷孕,也經不起折騰,我是為你好。”

林玉冷笑:“你囚禁我?”

“不。”陸衡搖頭,“隻是不讓你出去工作。阿玉,你昨天也親口答應的。”

“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子的嗎?”

林玉仍是斜眼看他,不說話。

陸衡從來不是個好脾氣之人,也不喜歡別人的斜視。他逼近她,帶著一點狠,“你很少反抗我。阿玉,我的手段你知道,沒有我,林峰也不能起死回生。”

林玉瞪大眼睛,“你威脅我?”

陸衡拿出香煙,熟練地點燃,深吸一口,看著前方冉冉升起的白煙,幽幽道:“他的平安與富貴,全在你。”

林玉閉了眼,渾身輕顫。

“七年了,林玉。”陸衡的聲音縹緲,“果子早該熟了,沒必要跑。”他轉頭看向臉色蒼白的她,笑中淬著毒,“我知道,你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