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剛剛出院不久的劉成旺拄著拐杖回家,突然看到前麵地上有一個包,他撿起來一看,裏麵全是錢,紅彤彤的直晃眼。劉成旺想,準是誰不小心弄丟了,一定急得要死,於是就坐到路邊等著人來認領。可是過了好半天。都沒有人經過。劉成旺捶著又酸又麻的腿,還是癡癡地等。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跑來一個年輕人,戴著鴨舌帽,低著頭說是包的失主。劉成旺仔細核對了包裏的錢,十遝人民幣,十萬塊錢,跟年輕人說的一樣,這才將包還給了他。現在看到這包,劉成旺一下子想起來了,這個包就是那天自己撿了還給這個年輕人的。
年輕人從劉成旺手上接過畫,然後將一大遝錢遞過來。劉成旺接錢的時候,不知是激動還是什麼別的原因,緊盯著年輕人的手和臉看,看得年輕人有點窘,忙將頭低了下去,隻是低低地說了聲:“老伯,您多保重!”就逃也似的出了門。張家明一直在旁邊看著,這時候也站起來:“這個年輕人挺有禮貌的,我去送送他。”說著追在年輕人身後出了門。劉成旺呆呆地看著麵前的這一遝錢,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晚上,張家明和平常一樣來看望劉成旺,見他還呆呆地坐在那裏看著眼前的那遝錢出神。“老哥,你這是怎麼了?”見張家明關切地看著自己,劉成旺抬起頭,淚眼婆娑:“你知道這錢是誰的嗎?知道那個年輕人為什麼要出這麼多錢買一幅假畫嗎?他……他就是我兒子啊。六年前,他因為搶劫殺了人跑了,這六年來一直沒有消息。現在,是他回來了,他也許是整了容,樣子跟以前不一樣了,可是我看到了他手上的那道疤,那是當年他不幹好事時我拿棍子打的。還有他那眼神……這些年我夢裏老能看見。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報警?他還欠人家一條命,不能再讓他在外麵做壞事了。”劉成旺顫抖著拿起手機,張家明卻將他的手按住了:“老哥,我知道那個年輕人就是你兒子,雖然他整了容,連你也認不出他。”劉成旺轉過頭,吃驚地盯著張家明。
“老哥,對不起,我不叫張家明,我的真名叫羅永祥。”張家明拉著劉成旺的手。劉成旺的手抖得更厲害了,連聲音也顫抖起來:“羅永祥?那個被我兒子殺了的羅傑是你的……”
“是我的兒子啊。”羅永祥禁不住老淚縱橫,“當年我兒子慘遭橫禍,凶手卻潛逃在外,警方一直抓不到。我這個當父親的寢食難安啊。我打聽到你的情況,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看你,所以我就搬到這兒,找機會接近你。我相信總有一天能等到他。那個人要花十多萬買你的假畫,我就開始懷疑了。我又假意從中阻攔,不讓他買成。看到他再次上門買畫,我就覺得八九不離十了。”
“所以你就追上去了,是不是報了警?現在他是不是已經被抓起來了?”劉成旺悲聲問。張家明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是報了警,可是沒等警察趕到,他就自己打110自首了。他說他在外麵逃了六年,還整了容,這次回來已經沒人能認出他了。原本想再搶一筆就遠走他鄉,因為不放心你,他想把這錢給你養老。可是又怕你知道他回來了會報警,於是把錢扔在路上讓你撿去,可是你卻待在那兒一心想還給失主,沒辦法才想到要買那幅假畫。他以為整了容,你已經認不出他了。可是當你盯著他的手看的時候,他就明白了,再也逃不了了,他也不想再逃了。臉可以整容,感情卻沒辦法整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