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理直氣壯。
她雙手環胸,淺笑自如:“自然,順手而已,南王也莫放在心上。本王也說了,本王無論是誰,都隻是能殺北君王的這一個身份。”
她強調的是能,而不是會。
這種狂妄自大,讓南蕭皺了皺眉,鼻子裏輕哼出聲,甩手離開:“樓王不要搬石頭砸腳。”
房間內安靜了下來。
她依舊靠在長木書桌上,抬了頭,看向頭頂紅漆房梁,微微發呆——
重活一次,隻為殺一個人。
這就是她的使命。
她會比任何人都狠,比任何人都嗜血,比任何人都殘忍。
閉眼未休息半頃,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她一個抬頭看見文太傅文長依站在門口,雙手縛在前麵,擺著恭敬的姿態,峨冠博帶,身姿挺拔。
文長依是她和哥哥的太傅,哥哥腦子聰明,學什麼都快,久而久之,文長依變成了她一個人的。
這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她身份的人。可以換句話說,是親信。
文長依年紀漸長,二十六七,卻未曾娶妻生子,若是以後有個萬一,要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男人是少有的圭中之玉,沉靜、素雅,唇紅齒白,一身白色長衫披肩,腰間樊玉墜掛,墨發隨著他的低頭微微遮住了他的眸子,長睫輕輕煽下,永遠一副洗耳恭聽,不驕不躁的模樣。
樓凝初見文長依伊始,便覺得這個男人真是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舒服,長的也是如此的好看,就想炎熱的酷暑迎麵吹來一股清涼的微風,讓你渾身上下像是在大海上沉浮。
可是往往一個人太過沉靜總會給你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看不透,猜不準。比之文長依,她比較喜歡那些有功利心的朝臣,至少她知道對方想要什麼,人一旦有了欲望,就會有弱點,有弱點,她就可以隨心所欲的一擊斃命。
文長依,他想要什麼呢?
視線在對方臉上停留的時間太長,而那個人仿佛察覺不到一樣,斂了長袖,眼觀鼻鼻觀心,站的像是入定的和尚。
“何事?”她慵懶開口,雙眼重新闔上。
男人適才緩緩開口,聲音低磁,像是古墓晨鍾,“今天殺了邊丞相,雖然對朝中幾個人有震懾作用,可難保他們不會兵行險招,連邊厚春都被幾個人聯合推了出來,可想而知,這幾個人的勢力已經不單單在昭華了,恐怕這幾個人當中有五州的人。”
她聞言冷笑出聲。她何嚐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若當中有五州的人,那麼必定是北君王的人,再換句話說,萬一是中州直接過來的人,那麼她這樓天陰會是他北君王第一口撕咬下來的肥肉。
房中再次陷入了沉默。她沒有接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點頭:“知道了。你下去吧。”
文長依抬眸看向靠在椅背上的女人——她閉著眼,大多數時候,她除了處理事務,便會一坐坐很久,據平卯歲所言,她這位新皇,睡覺從來不在床上睡,實在累的慌,也隻是在榻上眯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