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是緣,生離死別是憾,人間緣分多,遺憾也多,妖界也是如此。
白桑還沒開智時,就被老板移栽到三生河畔,等他模模糊糊有點意識的時候,已經適應了河畔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永不消散的霧靄。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沒有朋友的,與老板的情誼,說是父子都多過兄弟。
而這次一氣之下帶著彎彎“離家出走”,讓他結識了趙歡這隻骨妖。
趙歡不願意提起過去,每次一問他關於以前的事,他就支支吾吾,甚至岔開話題。
當然了,彎彎還小,不會在一個問題上花太多的時間,白桑更是了,他是妖嘛,誰沒點過去?他大爺不在乎!
萬箭齊發時,白桑雖然身體不受控製,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看著趙歡的保護罩碎成渣渣,心跳得飛快,是有什麼東西要失去了嗎?他覺得如此難受。
黑暗襲來的時候,世界安靜了,沒有骨頭破開風的聲音,沒有骷髏組合時發出的喀拉喀拉的聲音,也沒有那隻妖瘋狂的叫聲。
從今日起,能得好眠了!
“白桑,白桑,你醒醒,白桑?”一陣劇烈的震動把白桑喚醒,他微微睜開眼,朦朦朧朧的,他看見了趙歡。
“趙歡?”一個激靈,白桑醒了過來,“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呢?有哪裏不對勁沒?”趙歡將他扶起來,此時他們在一個山洞中,剛剛一戰消耗了太多的靈力現在兩人都沒有辦法調動身體內的靈力,更別說法術了。
“沒有。”白桑搖搖頭,四周打量一番,問他,“這裏是什麼地方啊?”
“不知道,倉皇間順著水流方向逃竄,沒留意。”趙歡皺眉,“不知道彎彎怎麼樣了。”
“抱歉,剛剛不知道為什麼身體突然不受控製了,讓你一個人戰鬥。”白桑有點不好意思,他大爺有點不喜歡欠人情。
“說那些!”趙歡擺手,讓白桑起來走走,等他恢複了就繼續回到那個洞中,“不過這個孤山還真是詭異得很,你不是到過這裏嗎?知道怎麼回事不?”
白桑擰著眉頭沉思半天,搖搖頭,不確定的猜測道:“會不會是守墓人死了,那些魂魄就沒有壓製,所以……”
“不會吧,壓製魂魄的不是那群僧人嗎?”趙歡擺手,否定了白桑的猜測。
“說起來,那群僧人,好像有點奇怪啊!”白桑摸著下巴,“你恢複得怎麼樣了?”
“又不是狗!”趙歡撇嘴,安慰他,“你安心點吧,那群骨頭架子不敢把彎彎怎麼樣,它們好像要和你商量點事情,才沒有追殺我們的。”
他何嚐不擔心彎彎,隻是這種事急不得,一急準出岔子。
“哎呀……”白桑歎氣,心裏毛躁躁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不是一直拐彎抹角的問我的過去嗎?”趙歡見他不得安寧,就笑問,“還想知道嗎?”
“說來聽聽!”白桑果然稍微收拾了心神,聽趙歡講故事。
“你為什麼一聽到故事兩個字,就跟狗狗見到骨頭似的,雙眼放光啊?”趙歡嫌棄。
“大概是和那些人在一起久了吧。”白桑想起老板那張蒼老的,皺巴巴的臉,莫名有些懷念。
“對啊,和有些人在一起久了,就和變成他們中的一員,大概是這樣吧?”
…………民國六年…………
戰火已經蔓延了大半個中國,到處人心惶惶,人人不得安寧。
趙歡是被一群土夫子摳出來的,他們把他從棺材裏拖出來,在太陽下曝曬了整整九天九夜,那些人才罵罵咧咧的離開。
他清醒的時候,是在一個姑娘家裏,姑娘家也曾輝煌過,隻是如今不僅落沒了,還父母雙亡,親戚都不曉得還剩那些。
姑娘姓趙,也有些傲氣,哪怕有人可憐她,給她送衣服糧食,趙姑娘接是接了,不過卯足了勁兒,掙錢還給別人。
姑娘從小被教養,卻在父母死後,學會了各種手藝,最擅長的就是打草鞋。
撿到趙歡,也是因為去抱打草鞋的穀草。
“你叫什麼?”趙明珠問傻不愣登坐在床上的男人。
那人光不溜秋,趙明珠竟然盯著他看,沒有臉紅。
男人搖搖頭,像是很多年沒有和人說話了一樣,很不熟練的說道:“不知道。”聲音有點沙啞。
“那你多大了?”
“不知道。”
“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不知道。”
明珠姑娘看著麵無表情的男人,暗自嘀咕:“哎呀,我不會是撿了個傻子回來吧?”
“我要出去了,你自個兒吃東西吧。”明珠指著桌子上的一碗菜粥,“把衣服穿上,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