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七年,七月,盛夏,正午,烏市的街道車來車往,人流如織,一個轉角處,一名年輕女子陡然從巷口衝了出來,跌跌撞撞的衝向一輛吉普車,然後在距離五米的地方直挺挺倒下,吉譜車唰一下停在她身前。

“撞人啦,有人被車撞倒啦。”周邊的行人紛紛圍過來,最是愛看這種熱鬧的。

被撞倒的人巴掌臉大的瓷娃娃小臉髒汙不堪,圓溜溜的大眼睛布滿驚慌失措,她用手捂著自己狀似受傷的胳膊,哼哼嘰嘰在地上翻來翻去。

旁邊圍觀的人議論紛紛,有人忙打了120,有人忙著拍照發微博,卻半天不見車裏有人下來,隻看到司機淡定的坐在車裏打電話,後排似乎也坐了個人,但從外麵看不清。

圍觀人群的議論聲更大了,因為這下有好戲看了,這輛撞人的車居然掛的是軍牌,也就是輛軍車,普通民眾本著仇官仇富同情弱者的原則,開始有個別混混借機上前一步猛踹車門,司機動了動想要下車,卻被後排的人製止了。

很快交警與120都趕了過來,一時間路口鳴笛聲交織,幾個警察一下車就直奔向肇事車,後排車門打開,沒見人下車,倒見到警察們齊刷刷敬了個禮。

圍觀的這下炸了鍋,天啦嚕,不得了,看樣子裏邊坐的是個大官,那兩個踹車門的混混飛快的溜出了人群,人群中有人嘻笑著議論,搞誰不好搞輛軍車,這小姑娘玩大了。

怎麼回事咧,警察三兩分鍾就搞清狀況了,將倒在地上裝死的女孩一把提了起來,嚎:“行了別裝了,我們早就接到過報警說有一夥碰瓷的人在搞事,終於逮著了一個,人家那車有行車記錄儀的懂不,得,局子裏走一趟。”

“什麼什麼儀?盡玩些高科技幹嘛,欺負老實人啊?還有我跟那些沒原則的人不是一夥的喂,這個鍋不背。”原本半死的女孩一下活了過來,指著那輛車說:“那什麼車撞人不給賠嗎?我回回看到隻要撞了都會賠的,反正我弱我有理,你們欺負我農村良家少女沒文化是吧?”

“賠啥賠啥,你這叫碰瓷知道不,找死是吧,差五六米就倒車前麵,要不是俄技術一等一滴好,你就真翹辮子嘍,俄們首長說話過咧,對這種人不能姑息的,一定要從重處罰。”吉普車上的司機一身軍裝走下車操著一口佟掌櫃口音罵罵咧咧說。

女孩這時唇邊勾起一抹虛弱的笑,拱起手做揖說:“那誰,好死不死原來是軍哥,謝謝你腳下留情啊,我才是第一次幹,真的,我本來想碰電動車來著,誰願找死呢對吧,結果一衝沒刹住腳,下回一定吸取教訓,其實要怪就怪這條街沒有劃分快慢走道。”

“交警同誌你讓我說什麼好,快慢車道都沒有,看看這車流人流,很容易出事的好不好,我就是出來給你們做個示範噻,不用謝我,維護交通人人有責嘛,喂喂銬我做什麼,去派出所喝茶?你看這大熱的天真是有緣千裏來喝茶哈,什麼?危害公共安全罪?謝了您勒我不渴……拘留我?”

“一言不合就拘留?救命啊……首長。”

吉普車在小女子的嚎叫聲中傲慢的吐著尾汽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