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東西從遠方飛來,不偏不倚,正中額頭。
一股鑽心的疼從額頭傳遍全身。
“喂,白芷,快起來,老師叫你呢。”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耳邊。
那聲音很熟悉,又很陌生,帶著些許青澀和稚嫩。
白芷動了動手指,默默地歎了口氣。
她又做那個噩夢了。
高考結束後第二天的上午,他們整個班的人去畢業旅遊。
那一天,大家正打打鬧鬧地喧嘩著,郊遊大巴突然刹車失靈撞到山體上,大巴當場爆炸,全班隻有她和另外一個有事未參加郊遊的同學生還。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十幾年了,白芷依然能夢到同學們被大火活活燒死的慘狀。
隻是,她從來沒如此真實地感覺到班主任扔過來的粉筆。
也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聽到同桌兼閨蜜的聲音。
那聲音太真實,真實的就像在耳邊。
白芷的眼淚忍不住往下流,“半夏,你又來我夢裏了啊,對不起,這段時間太忙了,過段時間我一定會去幫你和其他同學們燒紙。”
“白芷,你胡說八道什麼啊?”半夏臉憋得通紅,“什麼燒紙不燒紙的,晦氣。”
她用力擰了白芷的胳膊一下。
“疼。”白芷慢慢地睜開眼睛。
透過眼淚,她模糊地看到眼前一個略顯稚嫩卻漂亮幹淨的小臉。
“半夏?”她張了張嘴,聲音顫抖。
“是我。”半夏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做什麼噩夢了?”
胳膊上的疼痛是真實的。
半夏的體溫也是真實的。
從玻璃外麵透過來的陽光也是真實的。
“白芷,剛才我說的畢業郊遊的事情你到底聽到了沒有?”班主任用力敲著她的桌子,“明天八點半到學校集合,不準遲到,不準請假,這是你們高中最後一次郊遊了。”
郊遊,八點半集合,最後一次……
聽到這些詞,白芷愣了許久。
她最近連續加班一周,幾乎不吃不睡的,終於撐不住陷入深度昏迷中。
有沒有過勞死她不知道,但是,她這一昏,竟回到了命運開始之前?
白芷看著熟悉的教室,那些青澀稚嫩卻活力無限的麵孔,用了擰了擰自己的手臂。
很疼,不是做夢。
她緊緊地抓住半夏的手,半夏的手很溫暖,很柔軟,也很真實。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話,同樣被班主任扔粉筆……
一切,就像是重演一遍。
“白芷?”林半夏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你沒事吧?”
“我沒事。”白芷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忍住想要大哭一場的衝動,“就是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沒事就好。”林半夏收拾好了東西,“今天爸爸來接我去慶祝生日,我先走一步啦。”
“嗯。”白芷望著林半夏,覺得各種不真實。
前世,出事前一天,半夏剛剛度過了十八歲生日。
她出事之後,她父母無法接受,母親變得瘋瘋癲癲最終投河自殺。
她父親無法承受雙重打擊,將公司和房子賣掉之後遠走他鄉。
聽說,沒多久便得了癌症,抑鬱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