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變故

小玉,快來,這裏好多好玩的。“

在一條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個少女宛如空穀之蘭,亭亭玉立,嬌俏可愛的站在一個小攤前。手中拿著一個小兔子樣的泥偶,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專注的盯著攤主手中還未完成的泥偶。

小玉急忙跑到少女跟前,一邊埋怨,一邊驕傲的說:小姐,我沒騙你吧,集市上比在府中看書好玩吧!”

集市上花花綠綠,很多稀奇玩意是蘭錦在書上都沒見過的。今天不是趁著父親忙著自己的事,劉管家好像也挺忙的,還不能偷偷跑出來。外麵的世界真精彩,父親老是把自己關在府中,讓自己學習琴棋書畫,看一些相夫教子的書,看來是在準備把她嫁出去了。不過,出門的時候看著父親的臉色不太好,不知是不是最近生意不太順。

蘭府外,大門緊閉,悄寂無聲。府內,一片混亂,所有下人都惶恐不安,低頭快速走路,大家都奔於一個方向,南苑,心中都有一個猜測,老爺真的出事了?南苑內,劉管家看著床上突然暈倒的蘭府老爺,老淚縱橫。老爺今早聽到賬房報告的消息後就突然昏倒,現在還沒醒,剛請大夫來看過,說是心病,藥石無用。小姐今天還偷跑出去現在還沒回來,怎麼什麼事都亂到一起了。躺在床上的那位蘭府老爺雖然已是病重,往日神情已不在,但是俊朗的臉龐和強健身材看的出來年輕時是個美男子。年輕時和蘭錦母親感情很好,兩人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勝似一對神仙眷侶。紅顏薄命,;蘭錦母親因為生蘭錦時落下病根,身體大不如從前,蘭錦很小的時候就病逝了。雖然蘭父年輕俊朗,但一直深愛著蘭母,所以一直沒續弦,也是怕自己寶貝女兒被後母欺負。之後為了教育好蘭錦,這些年一直是個嚴父,把自己女兒當成大家閨秀,王孫貴女來嚴苛對待;為了給蘭錦衣食無憂,最好的物質條件,一心撲在生意上,每天兢兢業業,也是為了自己百年之後,女兒能衣食無憂,繼續無憂無慮的生活。誰知道,天不隨人願,眼看自己生意接連幾次失敗,把最後的希望全部押在販賣藥材上,本來檢查過幾次的藥材,誰知道是用其他植物濫竽充數,吃死了人。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下最後希望變成了徹底的絕望,蘭父一下氣急攻心,昏死過去。

蘭錦還在街上走走看看,對於沒出過幾次府她來說,一切都是很新奇的,這裏走走,那裏摸摸,恨不得有好幾雙眼睛。當府中家丁找到她時,她還在首飾攤前看各種稀奇的首飾。聽到父親突然一病不起的消息,蘭錦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仿佛整個天都塌下來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府,待到父親的門前,她竟沒有勇氣推開門走進去,昨天,父親還站在門前訓她學了這麼久的琴,彈出來的曲子沒有感情,隻是首曲子罷了。看著父親靜靜的躺著那裏,不吼不凶,她覺得這個不是父親,隻是個軀殼,她不相信,明明出門時還好好的人,怎麼突然就如睡著了般趟在那裏。她怪自己不聽話,玩心重,一心想著逃出去玩,走時看著父親臉色不太好,居然還竊喜父親可能忙生意上的事無心顧及自己。他想著以前小時候父親是很和藹的,脾氣很好,經常帶她出府玩,偶爾會做個小玩具給她。自從母親去世後,父親性情大變,變得很煩躁,很嚴厲,隻關心她今天學了幾首詞,會了幾首曲子,一點也不關心她開不開心。

她還記得,母親走的那晚,父親哭了,父親一手抱著她,一手拿著母親臨走前給父親未縫完的衣服,跟她說好多話,說他以後很孤獨,沒有人理解他,陪伴他,他失去了最愛。

那時,她還小,不懂什麼生離死別,隻知道大家很悲傷,很多人在哭,她也嚇哭了。從那以後父親就一心在生意上,對她要求也越來越嚴格,他們的生活是一天天變好了,但是父親好像也越來越不開心了,有時偶爾看見父親房裏的燈整晚整晚的亮著。她知道,父親是思念母親,父親對她嚴格是想讓她學習更多東西,學會自立自強,拚命的賺錢是為了讓她有更好的物質條件,他想讓她越來越好,這樣才不辜負母親臨終前的期望。這一刻,她全懂了,她懂了父親的良苦用心,懂了父親一邊要照顧她,一邊還要忙著生意的事。她可以撒嬌耍脾氣不學,有時會故意哭著說要找母親,讓父親難過。可惜現在什麼都晚了,現在父親也離她而去了,這個世上就剩她一個人了,從此,她便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沒有人再耳提麵命的管教她,沒有人再逼著她學東學西,沒有人再限製她不能出府。但是,她突然覺得這些自由很沒有意義,以前的偷跑,裝病不肯學東西很幼稚,很可笑。蘭錦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表情來回應此事,接下來的路她要一個人,突然覺得沒有了方向。好像身處大漠,滿眼望去都是黃沙,不知道該往哪走,不知道未來在哪個方向。這時她發現,在生死麵前,人真的很渺小,生命真的很脆弱,像沙漠中的一粒沙子,特別不起眼,普羅大眾,在死麵前是真正的平等的。

蘭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父親的房間裏出來的,不知道接下來的幾天發生了什麼,她就像一個提線木偶,別人指點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沒有思想,沒人知覺。終於在父親將要入土為安的那一刻,悲傷如潮水般向她襲來,她感到呼吸不過來,快要窒息了。在父親的棺木前放聲大哭,這幾天的平靜全在那一刻爆發出來。小玉看到蘭錦哭出來反而鬆了口氣,從得知老爺過世到今天,小姐表現的太平靜了,不哭不鬧,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坐在老爺房間。她真怕小姐也病倒了,蘭家以後的主人隻有小姐了,小姐可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