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餘悅與朋友約好了在海澱區喝茶,這一路上,看著春色將盡的北京街景,餘悅不由有些傷感。自從那天在明星酒吧碰到梁健以後,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定。
自從那天在飛機場跟他打過電話後,自從離開鏡州來到這座陌生而喧鬧的城市,她是打定了主意,這一生,她要將他忘記,忘記那些曾如春日暖陽般美好的點點滴滴,忘記他曾給她的感動和溫存……可是,當她從日思夜想和刻骨銘心中慢慢緩過來時,他竟然如從天降,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我不叫餘悅,我叫紫祺”……那天碰麵時的場景如此清晰,曆曆在目……
猛然,前麵的路況發生了變化,一輛卡車突然從胡同裏穿刺而出,好在餘悅的車速度不快,否則就要與那輛車子親密接觸了。
“怎麼開車的!”餘悅心裏不滿,目光一晃,猛然見到前麵那個身影如此熟悉,熟悉到讓她覺得胸口發悶……
這個人不是梁健嗎?那輛卡車,怎麼直接向他撞去?這到底怎麼回事?
“梁健,躲開!”她情不自禁地叫起來,但是吉普的車窗密閉效果何其好,梁健根本聽不到。
說時遲,那時快。如果稍微猶豫,梁健就會有生命之憂……這生命曾與她有著那樣千絲萬縷、密不可分的聯係……
餘悅一腳油門朝卡車橫過去……
似乎有一股氣流朝著自己湧過來,梁健回頭,隻見一輛東風卡車已然衝上了馬路牙子,毫無阻攔地衝向自己。
那一刻,他愣住了。那一刻,他想到,難道,他竟然要和諸葛亮一樣,出師未捷身先死?而且還是以這種最無奈的方式,車禍?在這座陌生城市?
腦海裏這樣想著,雙腿也條件反射一般,往一旁逃去,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沒想到,自己要死在這離國家電網不遠的人行道上。梁健唯一能做的,就是閉上自己的眼睛。隻聽到“砰”一聲,梁健還以為卡車撞擊身體,會發出如此驚人的響聲,那一刻,他竟然戲劇性地又想到了周星馳在《大話西遊》裏麵對白晶晶的師姐的時候,讓她出刀快一點,這樣他在死之前可以看看自己的心。梁健自嘲地想笑,沒想到,他死之前,竟然還能聽到身體和車子撞擊發出的巨大響聲。
然而,他並沒有死,他還能睜開眼睛,還能看見那輛東風卡車就在他前麵幾步遠的地方,撞上了山牆。車身,橫了過來,甩到了梁健身上。梁健被這巨大的力量,彈到了山牆上。
這時候,他看見一輛吉普車,也朝自己撞過來,朦朧中,他似乎看見,一個女人使盡最後的力氣,調整車頭方向,避開了他,狠狠撞到了花壇。
那個女人,如此熟悉,熟悉到他都能回憶起她身上獨特的香氣……
醒來的時候,梁健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裏。而他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她,餘悅。不,是紫祺吧?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那輛吉普車,還有車上的女人,是她吧?那樣熟悉的臉,那樣熟悉的眉眼,那樣熟悉的嘴角,他問:“你到底是紫祺,還是餘悅啊?”
她的笑容裏透著一絲苦澀:“我是紫祺,餘悅已經不複存在了。”
梁健想從病床坐起來,但一掙紮,背上一陣疼痛,讓他不禁蹙了蹙眉。紫祺說:“你別動。你背上傷了筋骨,雖然沒什麼大問題。但醫生交代,你最好靜養,不要亂動。”
梁健並不太關心自己的傷,能夠躺在這裏跟她說話,說明他沒事。現在,對他來說,他更關心站在他身邊的這個女人究竟是誰?他看著她,問道:“你說,餘悅不複存在,那麼你承認,你以前就是餘悅,隻是現在成了紫祺?”
她無聲地看著他,算是默認。
這一刻,梁健隻覺得心裏酸甜莫名,他想到了胡小英在電話中的話,也想到當初分別時,她的不由分說。他說:“我們雖然離婚了,難道我們連朋友也不是了?這兩年,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昨晚上問了胡書記,她把你的情況,告訴了我。你當時與我離婚,是因為你生病了。難道你這麼不信任我,不相信我可以和你一同度過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