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這件事上,溫照盛肯定不想立案,便說:“楊書記,我覺得,這個案子還有些可疑的地方。梁健說過,這錢他已經還給了蔡芬芬,會不會這錢,被蔡芬芬個人吞了?”楊炯說:“這就是我們還要通過立案調查清楚的。況且省裏和市裏都有轉下來的信訪件,如果我們不核查清楚,上麵肯定不會滿意。”
楊炯利用上級來逼溫照盛,溫照盛真不好拒絕,但他必須表明態度:“楊書記,這件事,我個人認為證據還不夠充分,如果立案,很可能會陷入被動。不過,如果楊書記一定要辦,那我也同意。隻是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這個案子,萬一出問題,到時候你要負全部責任。”
楊炯豁出去了,挑著眉毛說:“溫書記,出了問題,我負責!我有決心把這個案子辦出來!”
當天下午,區紀委常委之間通了氣,明天把梁健帶到辦案點進行初核談話,如果不行,就要實施“兩規”措施。
會議結束,溫照盛就去了區委書記胡小英辦公室。聽他粗略地講了情況,胡小英愣了一下:“怎麼會這樣?難道梁健會欺騙我們?他真的拿了錢?”
溫照盛心裏有些悶,說:“這很難說,不過,我是相信梁健的。隻是現在形勢逼人,上級把信訪舉報件轉下來,如果不搞清楚,上麵會對長湖區有意見的。”
胡小英抬了抬身子,水滴型的施華洛世奇水晶從橙色蕾絲內搭衫的領口滑出來,閃了一閃,她說:“三元鎮副鎮長蔡源,不是已經撤回舉報了嗎?”
“雖然撤回了舉報,但如果在調查中發現證據,這個案子就必須辦下去。紀委舉報,和民事上的訴訟不同,並非撤訴就了結了,紀委沒有這個慣例。”
胡小英對此也有所了解,就是心裏氣不過:“難道我說不辦都不行?”
“當然行。辦或是不辦,都要胡書記你說了才算。隻是,這樣一來,很可能有人就會拿這說事,說您包庇下屬。楊炯介入了這個事情,我猜,按他的性格,早已經向周其同通風報信。三元鎮副鎮長蔡源已經噤聲,但周其同就不一樣,他或許會動用力量,向上麵再次反映,到時候我們難以解釋,會陷入被動狀態。”
胡小英輕輕蹙著眉頭:“你的意思是,對梁健立案調查?”
“隻有這樣。照目前的證據看,如果梁健能夠在調查期間挺過去,就會沒事,他們的證據,都隻是單方麵的,隻要梁健自己不承認,就會沒事。”
胡小英的目光滑過溫照盛濃黑的眉毛,滑過桌麵上的文件,一直滑出窗外,窗外是明豔豔的晴天。她說:“有幾個人,進了紀委能出來?如果梁健受不了你們的手段,認了,怎麼辦?”
“我從這裏出去,就跟梁健聯係,讓他做好心裏準備。”
胡小英心裏很有些不舍,梁健曾經救過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又幫了自己這麼多忙,如果,在自己權力範圍之內,還要讓梁健遭受這樣的折磨,她於心何忍。胡小英還是希望,能夠避免最好避免:“難道一定要讓他經曆這些?紀委的手段可不是那麼容易過的。”
溫照盛看著胡小英,說道:“隻是,形勢所逼,也沒有辦法。另外,還有一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誌、餓其體膚。梁健要去市裏,如果在之前,讓他遭受一些挫折和磨難,對他來說,也並非完全是壞處。一個年輕幹部,早點吃苦,就是一種財富,才會更加珍惜已經擁有的東西!”
胡小英收回目光,看著溫照盛:“也隻能這麼想了,你一定要囑咐梁健,一定要挺過去,千萬不能屈服!”
溫照盛點頭:“我明白。”
當天下午五點,區紀委副書記楊炯帶隊,來到區委組織部向部長朱庸良彙報,他們要將梁健帶走,接受組織調查。朱庸良簡直是心花怒放,但嘴上卻表示關切:“我們相信梁健部長是沒事的,請紀委一定核實清楚,還梁部長一個清白。”
楊炯做戲一般在圍觀的區委組織部幹部麵前說:“紀委一定履行好職責,將梁健的問題查清楚。”
這之前,梁健已經接到過區紀委書記溫照盛的電話,他沒有做任何辯解,跟著區紀委副書記楊炯和其他人走了。梁健被區紀委帶走的事情,一下子在區級機關各部門之間傳得沸沸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