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朱庸良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裏,絞盡腦汁想下一步的對策。
李菊一直等到區委副書記萬康等巡考領導跟那些舉報朱庸良的人談完了話,才回到區委組織部,進了朱庸良的辦公室。
朱庸良看著李菊,臉都扭曲了,憤憤地說:“李菊,這次,你真是害死我了!”
其實,這次的事,追根究底並不是李菊的錯。她隻不過遵照朱庸良的指示行事,梁健去上海雷柏考試中心,她也跟去了,並弄到了試卷。後來,她也一直秘密監視著梁健,可那天之後,梁健並沒有出過門,根本沒有去過寧州考試中心。她怎麼會想到,梁健通過省委辦公廳綜合二處副處長馮豐的幫忙,讓寧州考試中心出了試卷呢!因此,這個責任不該是李菊一個人的,但如今朱庸良卻將所有的過錯怪到了自己頭上。
李菊心裏很是氣憤,但她沒有反駁,畢竟朱庸良是部長,一直以來她對他都是言聽計從,李菊隻好忍氣吞聲,問了句:“朱部長,那麼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朱庸良找李菊撒了氣,倒稍稍穩定了下來,說:“你馬上給陳政他們這二十五個人打電話,讓他們還是到那個房間。我要把他們那些錢還給他們。”
李菊站在那裏,有些猶豫:“這麼做妥當嗎?這會讓他們笑話的吧?”
朱庸良瞪了她一眼:“笑話?事到如今,我還管得了這些嗎?”
李菊看朱庸良聽不進自己的意見,隻好回到辦公室給那二十五人打電話。那二十五人有些氣憤、有些冷笑、有些不出聲,不過電話倒是都接通了。
朱庸良連午飯都沒吃,就匆匆地趕往了凱旋賓館205房間。上午的考試已經結束,大部分人垂頭喪氣,如果他們沒有拿到朱庸良給的試卷,這部分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憑借自己的經驗和臨時抱佛腳,衝進前幾名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但如今放鬆了學習,考出來的成績估計都慘不忍睹。
朱庸良把每個人的錢逐一退還給他們:“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不希望以後再有人提起此事。”
畢竟朱庸良是組織部部長,雖然這一次考試出了問題,他手中始終掌管著幹部人事大權。看他如此說,大部分人都唯唯諾諾拿了錢走人。隻有一個,死活不要那錢,朱庸良火了,說:“這錢本來就是你的,給你,你就拿。”那人堅持道:“朱部長,其實這錢已經不是我的了。我送給你的,我又已經從下麵掙回來了!”
朱庸良很不理解:“掙回來了?這是什麼意思?”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著:“你給我的試卷,我又複印了幾份,賣給了跟我不考同一崗位的其他人。我的價格當然低一些,5000一份,賣了5人,還倒賺了5000元。”
朱庸良一聽,氣得胡子都豎了起來,他指著那人狠狠地罵道:“你……滾!你自己賣出去的,你自己全部給我收回來!”那人點頭哈腰地走了。
朱庸良這才知道,這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收拾了。如果僅僅隻是他賣出去的25人,畢竟都是領導幹部,有些事他們知道輕重,錢還回去後應該也就沒事了!可如今事情已經擴散了,他也搞不清楚其他人,是否也把試卷進行了二次交易,到底有多少人拿到了雷柏考試中心的試題,已經成為了一個未知數。
朱庸良簡直癱軟在了椅子裏,他用手捋了一把頭發,頭發散亂不堪。
雖然那一次朱庸良在常務副部長的人選問題上失利,在辦公室大發脾氣,但那時候,他至少還是生動的,精力充沛的,此刻的朱庸良卻是如此疲乏、如此六神無主,他變得完全不像李菊心中的那個朱部長了。
第二天一早,召開了書記辦公室會議。區委書記胡小英心情倍好,但她臉上還是一貫的端莊嚴肅。做領導,有時候心情特別好,但不能表露出來,反而要裝作非常憤怒的樣子。這種演技,並不是很容易,還好胡小英也已經習慣了。
在座的還有區長周其同、區委副書記萬康、區紀委書記溫照盛,區人大主席朱德州、區政協主席蘇楓。原本區委組織部長是一定要參加書記辦公會議的,但今天沒有通知他參加。因為今天書記辦公會議討論的便是朱庸良的事情。
胡小英的目光掃過眾人,說:“現在我們開會。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臨時開一個書記辦公會議,是研究一個信訪舉報案件。我先解釋一下,今天我們組織部朱部長沒有來參加會議,原因是反映的問題,涉及到了朱部長本人。先請萬康書記,把有關情況簡單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