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最後一絲光明也隨之暗淡了下去。
躺在醫院病床上的少女眼神迷茫的望著窗外朦朧而絢麗的夜色,蒼白無力的手上握著一份體檢報告,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清,媽燉了點雞湯,這幾天你瘦的厲害,得多喝點兒,好好補補。”
門外進來一位三十幾歲的女人,穿著醫生的白大褂,拎著保暖壺,眼神中滿是母親對女兒的慈愛關懷。
病床上的少女慌忙的把手上的報告塞到了被子下,對著來人甜甜一笑,帶著些許無奈。
“媽!您別忙活了,您每天都燉了湯來,都快補成豬了。”
“胡說!我家小清瘦得都皮包骨了,得補胖點兒,你這病啊…”女人邊絮絮叨叨的說著,邊盛了湯水到碗裏,拿勺子舀到了少女的唇邊。
少女的臉色蒼白得不見血色,臉上卻掛著甜甜的笑意,淺淺的梨窩若隱若現顯得分外甜美,乖順的喝下了女人喂過來的湯水。
女人見女兒這般乖順,一想到女兒的病情,眼眶忍不住一紅。
“小清,你再撐一段時間,媽一定能找到治好你病的方法的!。”她的女兒才十八歲啊,正是人的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紀,屬於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還沒好好的看看這個世界,還沒能談一場屬於她的青春的戀愛,年輕的生命就要終結了。身為一個醫者,身為一個母親,對此卻無能為力,這是何等的殘忍與悲哀。
少女臉上的笑容隱去,略帶稚氣的臉上出現了與年齡不符的神情,那是沉靜而平和。蒼白的雙手握住了母親略帶粗糙的雙手,悠悠的歎了口氣。
“媽,女兒的時間不多了,不要再去費心思了。”
少女的話刺激到了一個母親,這個從來不流淚,十七歲便拋家棄女的狠心母親卻瞬間崩潰了,眼淚不斷的從眼裏掉落。
“我瀟雅安一生救人無數,如今卻連自己的女兒也救不了。”
少女卻不置可否,眼眸中閃耀的水光令人動容,並不因為自己的生命將要終結而感悲哀,隻輕聲的歎息,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表示安慰。
“媽,作為您的女兒,女兒這半生是幸福的,亦是幸運的。”
瀟雅安把臉埋進女兒的雙手中,忍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後悔這些年來對女兒的忽略,後悔把女兒扔給自己的父母,對女兒不聞不問。
瀟清等母親發泄的差不多了才道:“媽,我們回家吧!”少女望了望窗外無邊的黑暗與繁華,心中一片靜謐,哪怕她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
原臨市瀟家大宅中此時氣氛凝重得有些詭異,主座之上一位年邁的花白頭發的老者正經端坐著,他的身旁是年過六旬穿著旗袍帶著老花鏡的老太太,二人靜默的望著跪在門口的女人。
瀟家是世代的中醫世家,有著千百年的傳承,世代單脈相傳。
如今到了瀟濟言這一代僅剩他一人了。因為子嗣艱難,晚來生女,他將畢生所學和家族重任交到了女兒身上,然而這個寄托了家族全部重任的女兒卻令他失望了。
瀟家之所以能夠傳承得如此悠久,並且長盛不衰的原因,除了本身的術強硬之外,更主要的是因為瀟家的祖訓。瀟家並不是空有醫術,卻為利息而犧牲德信的世家。他們信奉窮則獨善,達則兼濟天下,從不做違背醫德底線的事情。
像那種沒有醫術卻空有名頭的醫者絕對不會出現在瀟家裏。
也正因為瀟家這條奇特的祖訓,瀟家得以傳承了百年而長盛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