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九千說到“竟敢拿一枚假簪欺騙老叟,現下還了給你”這話時,蕭影見對方並無還簪的樣子,微微低頭一看,插於臂膀之上的暗器大半露在外麵,末端栩栩如鳳凰欲飛。雖上麵染滿鮮血,但他一眼便認出,這暗器不是他物,赫然便是玲瓏碧透的驚鴻簪。
當即心念一動,笑道:“西門前輩果非凡人,眼光夠銳利,竟然識破了這枚假簪,佩服,佩服!今日殺蕭影容易,想要寶藏,那是難上加難!”
且說那日西門九千在茅屋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取走驚鴻簪,旁人自以為簪兒還在蕭影身上,而他卻躲了起來,一心撲在驚鴻簪身上。可驚鴻簪身完好無損,一無洞孔縫隙,它到底有何奧妙玄機,其傳說中的寶藏竟是從何開啟?月餘苦思冥想下來,茫無頭緒。
他盤算,便算有秘密,定須有藏匿的形跡,這般無跡可循,定是被蕭影給騙了。一怒之下,立時便想毀掉玉簪。
可思之再三,若此玉簪為真,隻是自己一時參詳不透其中的奧妙,此時將之毀去,無異於親手將數不盡的寶藏棄之大海。是以一路急行西來,誓要搶在別人頭裏,查探個明白。
他伏於一旁偷聽,得知蕭朱已然找到寶藏,這才認定手裏的簪兒是假,蕭影定是拿了真簪尋到了寶藏。心中憤憤,是以拿簪兒當暗器,起手便殺蕭影個措手不及。
朱瑤突而冷笑兩聲,一臉自信地道:“西門九千,你入了我的局,中了我設下的圈套,還敢在這兒大言炎炎,耍威逞能!”
西門九千為人向來謹細,聞聽此言,不由一怔,心中驚疑不定,卻強自鎮定道:“老叟何等樣人,怎會中你圈套?”
朱瑤冷冷地道:“方才我與蕭影一番言語,乃是誘你入局。‘風雨雷電’,你們四人此刻不現身,更待何時?”
西門九千一生縱橫天下,天不怕地不怕,除了呂洞賓、懷空兩位絕世高人外,平生最忌憚“風雨雷電”四人,聞言不禁駭然四顧,不見人來,卻見朱瑤似有倉皇竄逃之意。登時心中懼意盡去,一聲冷笑,身形晃處,風也般朝朱瑤撲了上去。
便在此時,陡見雪地中銀光閃動,一把把明晃晃的飛刀流水價而至,阻住了西門九千前撲的勢頭。
西門九千驚叫一聲:“不好,果然有詐!”人隨聲動,飛身閃避。待他話聲落下,人已站在十數丈開外。
他這聲“不好,果然有詐”,並非給疾射而來的飛刀嚇住,而是想到飛刀的主人便是“風雨雷電”中的風萬裏。心想飛刀既至,人亦已到,那麼朱瑤所言,並非虛妄,自己當真中了她的圈套,不由失聲驚呼,背上也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風雨雷電”之中的公孫一電、高雷和梅雨秋霎眼即至,與風萬裏並肩立於雪中,八隻眼睛直朝西門九千冷視,似乎隨時隨地便要撲上。
四人聯袂,西門九千自料必敗無疑,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閃人為上,當即眉目一揚,朗聲說道:“‘風雨雷電’好大排場,老叟就此別過,後會有期!鳳兄何往?等我一等……”話隻說得一半,人已隱沒在雪樹銀花之後。
西門九千最後這句“鳳兄何往?等我一等”實乃臨危脫身之計,意之其一在擾亂敵人心目,讓人真以為與他平素形影不離的鳳北麟窺伺在側,心有所忌,不敢輕舉妄動;其二也為自己倉皇逃走尋回些顏麵,好叫人知道,他之所以急於離去,實是別有要事。
“風雨雷電”愕然相顧間,均自明白西門九千的心思,四人相視而笑,不發一語。雙方既無深仇大怨,倒也不必向對方窮追猛打,逼得急時,西門九千豈是等休之輩,保不得自己一方會有損傷。
當下齊聲參拜朱瑤公主。
朱瑤設局一說,原也是危急關頭的脫身計策,哪想到“風雨雷電”四人真個伏在暗處。
四人禮畢,風萬裏道:“公主……”
朱瑤竟不理會風萬裏,而是急步走到蕭影身前,纖手一長,嗤的一聲輕響,同時聽得“啊”的一聲慘叫,那枚驚鴻簪兒,帶著滿身鮮血,已然被她捏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