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兩人各曆生死,對方均不顧性命,傾心相護,這等情意,不可謂不叫生死相許。
然而到頭來,兩人總又到了分手的這一天,嘴裏說著:“天緣注定,既然兩個人不可能在一起,那便讓她去吧。自此天各一方,卻是兩心相依!”心裏還是一陣酸楚,難以自已!
李宛兒原想,謊言一出,蕭影定然會瘋也般追問找尋一番。可他眼下的情形卻讓她大出所料,心裏的愧疚之感,也便少了幾分。
他以手支地,顫顫巍巍起身,問道:“怎會才你一個人,師父呢?”
李宛兒瞧他形容憔悴,甚為虛弱,生恐他站立不穩,連忙伸手挽住他臂彎,關切道:“你還是歇著吧。師父她……她去找吃的,一會兒就回來。”
蕭影道:“天都黑定了,隻怕道上遇上老虎豹子,她身邊沒個照應的人……”
說到這兒,驀地見淡淡月光下,自己的左手掌間隱隱透著兩排黑字,當即閉嘴不說如塵之事,湊眼到左掌近前看時,不由一聲驚呼,頹然坐地,微微往裏陷的雙目蓄滿淚水,朝李宛兒逼視過來,悲怒交集道:“你們……你們怎能這樣狠心,趁我昏死之時,對她落井下石。你們已經殺了她,是也不是?”
李宛兒見他的樣子,直嚇得容顏大變,羞愧無地,說道:“我勸師父不住,我……我……”話沒說完,兩行淚水滾了下來,轉身奔到一株樹下,低聲抽泣不已。
這當兒,蕭影胸口氣堵,便似呼吸也停止了,一張臉變成了死灰色,險些兒又複昏暈過去。
喘了一口氣,他略振心神,這才淒聲問道:“她在哪兒,她被你們殺死在哪兒?”
李宛兒眉頭低垂,緩緩轉頭,目光再也不敢與蕭影對接,伸手朝旁邊一指,泣聲道:“方才師父叫她過去,這會兒隻怕……隻怕……”
蕭影亦悲亦喜,眼眸裏忽然閃現一絲光亮,掙紮起身,跌跌撞撞朝李宛兒手指方向奔去。
他之所以心有喜意,那是看到了朱瑤尚有一線生機,便似一個人陷入絕境,霍然眼前現了一絲光亮,得以絕處逢生,自是驚喜無限。盡管這一線希望極其渺茫,心裏不停念叨:“總算尚未成既定事實……”
李宛兒隨後追了過去,耳中一遍又一遍傳來蕭影悲愴的大呼大叫朱瑤之聲,令她聽了不禁淒淚奔流。
隻聽“瑤兒……瑤兒……”之聲在雪山上空回旋,四野唯有風動樹梢、鳥飛雀起之聲傳回,除此之外,萬籟俱寂,哪有朱瑤的半點聲息。
她心下暗叫不好:“隻怕師父和朱姑娘,已然雙雙死於對方劍下?或是兩人遇上了豺狼虎豹,被叼了去?”
心驚膽戰之餘,也出聲叫喚道:“師父,你在哪兒?師父,你在哪兒……”仍不聞有何聲息回應。
她直將喉嚨喊啞了,蕭影還在聲嘶力竭,兀自不肯罷休。
李宛兒不禁有些害怕起來,不再喊叫師父,改口叫道:“二師哥,等等我,等等我!”
蕭影倏地轉頭,氣急敗壞地道:“她們到底去了哪兒,你有沒有記錯地方?”
她奔近前去,嬌喘不止,惶然道:“沒錯啊,師父叫她來這邊,到現下差不多一個時辰了。難道她們都遭遇不測了?”雙目慘然四顧。
頓一頓她又道:“你怎麼知道師父要殺她?”
蕭影喟然一聲長歎,將手掌伸到眼前,盯著兩行用眉筆寫就的娟娟秀字,朱瑤的音容笑貌,宛然展現眼前。隻覺她的一顰一笑,竟是那樣楚楚動人,惹人憐,惹人愛,叫人歡喜。
李宛兒借著月光,瞧他左掌之上,赫然寫道:“你醒來後,若不見我,瑤兒必已遇難。天意難違,你我之情,當記心懷,永世不忘!”也不知朱瑤幾時寫在他手掌之上,料想便是自己叫她去時,她背著身子,伏在蕭影身上之時寫下。
想想朱瑤竟有這等先見之明,其心思之縝密,李宛兒當真自歎弗如。
他大滴大滴的淚水嗒嗒滴在手心,將手心中兩行娟秀之字淹映得歪歪斜斜,仿佛朱瑤的倩影飄飄忽忽,一下子就要消失在眼際一般。他大聲驚叫:“瑤兒,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淚下如雨,更將手心字跡流淌得了無形跡。
忽然之間,依稀聽得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入耳鼓,他未知是幻是真,失聲叫喚:“瑤兒……瑤兒……”
(17K編輯部已將《俠影驚鴻》申報影視劇改編,請親愛的書友們多多支持,搖旗呐喊,以期早日改編成影視劇,謝謝!請加書友群:4184934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