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影緩緩睜開眼,麵如死灰。
朱瑤淚眼朦朧,見蕭影睜開了眼,禁不住喜上眉梢,撲到他的懷中,哪裏顧忌得了男女同床,授受不親。
蕭影伸手出來,狠狠甩開她的臉,又避開她的身子,翻身下床。
在朱瑤眼中,蕭影是她的整個世界,他得能與自己活著說話,已然是上天莫大的眷顧。她見他怒氣衝衝的樣子,也並不生氣,麵頰上依舊嬌顏如花,嫣然帶雨,淌著眼淚笑道:“影哥哥,你沒死,這不是夢,是真的,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蕭影更不回頭,站在桌前,雙眼望向窗外,冷冷地道:“原來你一直瞞著我,自打壽陽開始,你便認識了我,我卻隻道與你相識在太湖。你既是朱溫的女兒,心地又這般歹毒,咱們再沒甚麼好說的了!”
朱瑤秀眉微蹙,低頭道:“我……我……”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
蕭影又道:“你的好爹爹惡貫滿盈,你也與他蛇鼠一窩,若非蕭影命大,五毒不侵,現下我也跟爹爹媽媽一樣,做了你朱家父女的刀下鬼。你裝的真像,做假功夫,說你天下第二,便沒人敢稱第一。今日我蕭影總算將你的真麵目看了個一清二楚……”
朱瑤激情奔湧的一顆心嘎嘣一聲,一下子冷了下來,泣聲道:“影哥哥,瑤兒心裏好痛,真的好痛!你……你看到的全不是事實!”
蕭影回過頭來,朝朱瑤慘然道:“你還記得方才我躺在床上,‘死’前與你說的一番話麼?我在開封出來的平原上,用你的所作所為賭我這條命,現下確然是我輸了,輸得一塌糊塗。這事原也隻是我蕭影一廂情願,癡心妄想,為了天下一等一的壞女人,我居然賭她是個一等一的好女人,結果賭輸了性命,哈哈,當真可笑,哈哈……哈哈……”
仰起脖子慘然幾聲大笑過後,他轉臉對著窗外,自言自語道:“這世間除了我蕭影,再沒第二人會幹這等傻事。哈哈,蕭影你當真傻得透頂,時至今日,你才知道,你是世間最蠢最蠢的大蠢材……”說著又是數聲狂笑,眼淚大滴大滴落在地上。
朱瑤越聽心越涼,蕭影卻愈說愈激動,她一時手足無措,顫聲道:“影哥哥,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好麼?”
蕭影一臉絕望道:“事到如今,又有什麼好說的!你一路跟我來,原來也是為那驚鴻簪。我便早跟你說了,驚鴻簪被西門九千奪了去,你定是不肯相信,又對我花言巧語,使盡了陰謀詭計。最可恨的是,你還與耶律楚南狼狽為奸,對我下那‘清風百日醉’,我現下沒被毒死,叫你大大失望了,是吧?你惡事做盡,諸般罪孽,也無需我一一從頭細說。我打賭既是輸了,就一定得兌現諾言,今日唯有一死謝天地。不過在死之前,總得鏟除你這個惡毒女人!”話方說完,右臂倏起,呼地一掌拍向朱瑤。
朱瑤無暇分辯,眼見蕭影的掌風撲麵而來,渾然忘了擋架,呆若木雞,竟似失了魂兒一般。
便在千鈞一發之際,驀地垂天墜下圓圓一大團物事,正好在蕭影疾吐而出的力道上一檔,嘭地一聲悶響,那團物事炸裂開來,嗆呤呤發出金鳴玉碎之聲,衣物布絮飛落一地。
蕭影愕然間,有一中年婦人破屋落下身來,站在朱瑤身前。
朱瑤失聲道:“李媽媽!”一頭撲在來人身上,哀哀咽咽哭了起來。
蕭影見來人仆婦裝束,身形削瘦,約莫四十二三歲年紀。聽得她低低歎息兩聲,說道:“小姐,你何苦這個樣子,若你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如何交代過去!”說話聲音略帶哽咽。
朱瑤道:“李媽媽,你也不用替我隱瞞,我的身份他都知道了!”
李媽媽道:“不得公主允可,做下屬的不敢說破了嘴。你既這麼說,我也用不著再隱瞞了。”
蕭影心下怒罵道:“好啊,你果然諱莫如深,早自在四周隱伏了幫凶對付我。今日便算來再多幫手,我也非殺你不可。且看你還有什麼好戲上演!”
卻聽李媽媽憤憤不平道:“我家公主與你無冤無仇,你何以對她下此毒手!”
朱瑤咽聲道:“李媽媽,這件事情是個大誤會,需也怪不得他。”
蕭影冷哼一聲,雙目迸著怒火,朝朱瑤道:“誤會?你伶牙俐齒,幾次三番欺騙於我,這也叫誤會?現今你也用不著多所解釋,我蕭影絕不會再來相信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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