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瑤接過長劍,飛身而出,如蜻蜓點水般,幾個起落便攻到耶律楚南身前。
耶律楚南武功平平,人卻詭計多端,先前自馬上一舉得手,將朱瑤擄了去,實是她猝不及防,全屬僥幸,若論真實武功,究竟能否敵得過她,心下殊無把握。但見她此刻攻向自己的劍鋒淩厲,招招拚命,更何況遠處蕭影正自凝神張望,為她掠陣。一時心下害怕,架開對方幾招淩厲攻勢,便即調轉馬頭,飛奔而逃。
他邊逃邊回頭看,見朱瑤輕功雖佳,卻追馬不上,嘴裏嘿嘿笑道:“小妹子,咱們這可約好了,晚上老地方見,不見不散,嘿嘿!”
朱瑤聞言一愕,隨即明白對方如此險惡用心,那是更增添了蕭影對自己的疑心。她心下氣苦,明知追他不上,卻也不肯就此善罷甘休,在道間起起落落,如燕般飛追而前,暗暗下定決心:“非殺了耶律楚南不可!”卻是再也不回頭看蕭影一眼。
蕭影心下料定朱瑤和耶律楚南是在做戲,痛心疾首之餘,非得拆穿他們的西洋鏡一窺就裏,便即悄悄跟在朱瑤後麵。他武功高出朱瑤何止數倍,一路跟來,她自是沒半分察覺。
夜色依人,蕭影追至一座小鎮,耶律楚南閃身進了一家客棧,隨即便有一叢人湧門出來,人人腰掛彎刀,體壯如牛,威風凜凜往客棧門口站了兩列。隨之又湧出幾撥壯漢,攏共數百人,將一個客棧團團圍住。
朱瑤伏身陰暗處,距蕭影僅有數丈之遙,眼見百餘壯漢個個身雄體健,是否該當衝進客棧刺殺耶律楚南?一時心裏拿不定主意。
她心想:“耶律楚南故意引我來此,定是早就設好圈套,此刻我若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莽撞行事,隻怕要吃大虧。”心念及此,隨即轉身挨牆匿走,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她腹內雖饑,卻一無食欲,斜身坐於幾邊,以手支頤,回思蕭影與自己的往事,曆曆湧上心頭,便似昨日發生一般。日間獅背之上的蜜語溫存,尚在心間暖暖流動。想到高興處,不由自言自語,嘻嘻而笑,更或吃吃而笑、捧腹大笑。
但一想到日間蕭影最後對自己的無情無意,不免一陣氣苦:“他眼下未知父皇是殺親大仇,已然對我這般無情。若被耶律楚南說穿了我的身份,我與他莫說長相廝守,共存於世隻怕都算得上是一種奢望。這個耶律楚南,我是非殺不可!唉,隻是這事情瞞得過影哥哥一時,豈能瞞得了他一世,他今日對我凶成那個樣子,我還是趁早死了與他燕好的念頭!可是除了影哥哥,我這一生斷然再也不會傾心與誰,與他擦肩而過,我一生之中,還有幸福可言麼。倒還不如給他殺了的好,說不定他殺了我,心中有愧,自然一生念著我!可讓他愧疚一生,我也不忍心呀。總而言之,還是等夜深人靜,先殺了耶律楚南,往後的事情,也隻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不覺間,淚水淌濕了幾上一大片。
她收回神思,伸手入懷,縮手回來時,手裏多了一件紅紅豔豔的物事,輕輕放於鼻尖一聞,登時暈生雙頰。
那物事卻是一個香囊,狀如紅心,大如巴掌,其上秀著黃黃綠綠的花色,卻是一幅鴛鴦戲水圖,精致工巧,煞是好看。這個香囊是日前在長治置辦胭脂水粉時,蕭影為她特意挑選的,使的雖然是她身上的銀錢,但在她看來,卻與蕭影親手買了送給自己一般無異。
此時此刻,睹物思人,不由喃喃自語:“影哥哥,你在哪裏?”紅燭微晃,晶瑩的淚珠又滑了下來。
思量一陣,舉目見窗外大雪紛紛揚揚,仍自下個不停,猛然記起蕭影身無分文,這般寒冷天氣,弄不好他要露宿街頭。連忙起身收好香囊,下樓描述了蕭影的神貌,讓店家加以留意,一有他的消息,馬上報與她知曉。又使銀子為蕭影準備了一間上房。
一切備辦妥當,她又出門去別的客棧打點備房。好在小鎮不大,大大小小才四五家客店,不多時便已俱備停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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