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那些記者反應過來,汽車已經撒野似地繞開他們,揚長而去。
“帶上我,你這是個冒險的決定,說不定會引火燒身。” 熊敬釗道。
其實孫意映一出現在審訊室,他就已經注意到了,不過那時正急著逼使小柱子改口,所以顧不得去招呼她。再說,他這次回到北京,之前就已經考慮清楚,暫時不打算接近對原來皮思平、熊敬釗都有認識的人。
“能不能先說說,你是誰,到底是人還是鬼?”孫意映問。
“哈,你把我喊上車,然後又問我是誰,是鬼是人!”熊敬釗大笑,“我一直還想找人問個清楚,誰才是我呢?”
“我這可是正經問話。”孫意映道,“我所認識的熊敬釗,半年多前就已經粉身碎骨,煙消雲滅了。再說,他也從來沒有像你這樣貧嘴過!”
“意映同誌,謝謝你剛才的解圍。”熊敬釗道,“要是有什麼懷疑之處,或者實在不放心,你現在就可以把我趕下車。要知道,我還沒有吃晚飯呢!”
“那不成!”孫意映道,“既然是好不容易才把你逮到,我總要弄清楚,你到底是人是鬼?”
汽車開到了一家小餐館停下。剛才,她和汪西堯在涮羊肉館,火鍋隻是吃到幾口,此時倒也有些餓了。熊敬釗說,自己一碗麵就夠了。孫意映卻一連點了好幾道菜,並竭力勸他喝一點酒,表示願意陪飲。
“說實話,我身上沒有多少錢,”熊敬釗道,“這頓飯隻能你來請客。”
“那當然,”孫意映戲道,“看你現在這副穿戴,還不如路邊的乞丐呢。”
不一會,酒菜上來。
熊敬釗敬了孫意映一杯酒,又吃了一口菜,指著自己映在牆上的燈影,笑道:“聽說,鬼是沒有影子的,也不能食用和人一樣的菜肴,更是不能飲酒。你看我現今無所不能,何以為鬼!”
“並非一定要把熊局長說成是鬼。”孫意映道,“隻為你居然就能死而複活,突然在這北京城裏橫空出世,豈不是太嚇人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來問,你參加過為我舉行的追悼會吧?”
“參加了!”
“現場有我的遺體在那裏麼?”
“沒有。聽說組織了很多人打撈,連個骨頭渣也沒有找到。大家都以為是爆炸的威力太大。不單是你,連凶犯王正也是一無所有了。”
“沒有人知道,我其實在發生爆炸前的幾秒鍾,就跳下水迅速遊離快艇。即便這樣,我還是被震得昏了過去。醒過來時,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了。原來我是被順水飄泊到了大壩以外幾十裏的地方,在一個不知名的村子,被一個好心的老婆婆意外收留下來。”
“你還真是命大!”
“這老婆婆姓姚,就是今天晚上惹了事剛剛被抓,那個姚順柱的親媽。我在姚婆婆家休養了好幾個月,才漸漸恢複意識,能夠下地活動。”
“為什麼不回西華州?”
“我想,你大概也聽人說起過吧。那個被所有人認為已經光榮犧牲的熊敬釗,卻在他的辦公室裏翻出了一本日記,被發現與張偉軍有權錢交易,並且還涉及到原任市委書記文惠鍾。”
“明白了!你是在擔心一旦回到西華州,非但做不了英雄,還會以貪官嫌疑被組織審查。”
“如果是我熊敬釗一人獲罪,倒也無話可說。由於會牽涉到張偉軍、文惠鍾兩人,他們將因為我的重新出現,定然加刑在身。另外,也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你知道我在西華州已沒有一個親人,已拜了姚婆婆為幹娘;她孤單一人,兒子姚順柱流落在外多年沒有回過家,所以我才來到北京,要把小柱子找回到他媽媽身邊。”
熊敬釗前後這番順水推舟一般地講述,聽來婉轉曲折,十分在理。孫意映雖是將信將疑,卻也難以發現他有任何破綻。
她盯著熊敬釗看了半天,忽然笑道:“我還有一事不明。就是那位姚婆婆到底給你用了什麼靈丹妙藥,不但讓你起死回生,還居然時光倒轉,把你年輕到二十幾歲。”
“哪裏就你這樣看,我剛開始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也是嚇了一大跳。”熊敬釗道,“過後一想,返老還童總好過未老先衰!”
“突然變得年輕,這會是怎樣的感覺?”孫意映好奇。
“畢竟我還是我,慢慢習以為常,也就是了。”熊敬釗回答。
“有一個叫李鐵奎的人,你對他應該很熟悉吧?”孫意映問道。
她心中有數,仔細觀察熊敬釗對老戰友李鐵奎名字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