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西堯與孫意映雖是生長在同一個部隊大院,從小學到初中都在一個班讀書,但是兩個人的家庭背景卻是天壤之別。
他的父親是從連隊文書幹到團職參謀,二十幾年靠的是嘴勤腿快,加上文筆甚好,所以博得孫意映父親特別青睞,能夠一直跟隨在身邊服務。母親是一名護士,更是對孫家殷情備至,隔三差五去首長那裏量血壓,送補品,對諸如孫家要交水費、電費,甚至洗衣曬被這樣的繁雜瑣碎,一應包攬在身。
少年的汪西堯,就已經對活潑漂亮的孫意映心生向往,暗暗發誓長大後非她莫娶。他自知家境不能相攀,所以發奮苦讀,直至成為了科大的物理博士後。現在,汪西堯已經進入一個尖端的國家物理研究所工作。
孫意映的父母看著汪西堯在身邊長大,見這孩子自小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如今又學業大成,料定將來不是工程院士,也是某個領域的科學專家,倒是替女兒先看上了他。問訊孫意映的態度,不說好,也沒說不好,看來是默許了。
後來,汪西堯有一次向孫意映問道,她為什麼能夠願意與他交往,孫意映愣愣地想了半天,才有了一句讓他每次想起時,都會感到胃痛的回答。“那是因為我一直覺得,汪西堯這個名字,起得挺好!”
生怕與孫意映感情出現擱淺的汪西堯,自孫意映在西華州執行任務回到北京以後,開始不敢大意起來。他每次與孫意映見麵,都要奉送一大束鮮花,因為他聽人說過:女人的情智瞬息萬變,隻有玫瑰的刺才能牢牢勾住她的心!
這家涮羊肉館的生意實在很熱鬧,樓上的位子幾乎全部滿座。兩個人等了十多分鍾,服務員才把火鍋底端上來。
“映!”汪西堯的眼睛在鏡片後麵閃著光亮,“我父母想征求你的意見,咱們什麼時候才可以訂婚?”他把一份調好的醬料端給孫意映。
“你的書讀完了麼?”孫意映一麵吃,一麵笑問。
“都已經博士後了,我如今已經讀到頂啦!”汪西堯不解。
“不考慮出國麼?”孫意映道,“北京有很多你這樣的人,都會留學再讀幾年,把身上貼滿鍍金的標簽。”
“無論美國,還是英國,隻要你要我去,我就一定會去成!”汪西堯有些興奮起來,“咱們喝點酒吧!”
“我開著車呢,你自己喝吧!”孫意映道。
汪西堯要了一瓶紅酒上來。“我決定了,幹脆就去美國。”
他喝著酒,話也變得多了,“你現在的這份工作,聽我爸說,有時候會很危險。等我在那裏安頓下來,你立刻辭了職去陪讀,一旦拿到綠卡後,我們將來就在美國發展。想到孩子會生在美國,我真是高興!”
“我不去美國,我的孩子也不做美國人!”孫意映正言道,“明白麼,我隻為自己的國家服務。”
“可是……可是,是你剛才說,要我出國呢!”汪西堯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本意,你並沒有搞懂!”孫意映不好再繼續兜彎子,“其實我是想說,咱們還沒有到可以訂婚的地步。”
汪西堯徹底發懵,他正要追問孫意映不同意訂婚是何道理,這時就聽得樓下驚叫一片。兩人起身一看,見到不斷有騷動的人群,你推我擠地向著樓上湧來。
在下麵樓梯間堆放煤氣罐的倉庫門口,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青年,一手執著水果刀,頂住一個女服務員的脖子上,一手拿著燃燒的打火機,對準了煤氣罐的瓶口。
樓上樓下,開始彌漫起可怕的煤氣、火鍋燒焦的味道。
不超十分鍾,就有大批警員出現在這個大廈周圍。五樓的這家刷羊肉館火鍋店,也很快衝進來十幾名頭戴鋼盔的特警,麵對著男青年,在十幾米外端槍圍成一排。
孫意映也拔出了自己手槍。
但她所處的位置,角度無法有效射中那個男青年。汪西堯眼見她就要衝下樓去,便死死抱緊了她的腰,堅決不許她去送命。
孫意映對汪西堯憤怒異常,她斥責著掙紮,見他仍不肯放手,情急之下舉起槍柄,對著汪西堯的腦袋砸去。汪西堯眼鏡跌落在地上,嚎叫一聲,頭頂頓時冒出鮮血,不由自主鬆開了手。孫意映沒有顧得去管他,奮力擠過人群,衝到了樓梯上。
她剛要從背後向這個男青年的頭部射擊,突然看見一個快如閃電的身影,從那排警察的身後跳出,隻消幾步便衝到了這個男青年的跟前,揮起一拳,重重地擊在男青年的臉上。男青年嘴裏嗚咽了一聲“哥”,立即倒翻在地。
“熊敬釗!”
孫意映看得真切,狂喜地喊叫道。但是她這聲音,很快就被身後傳出的震天一般歡呼所淹沒。
幾個特警一擁而上,把那男青年立刻控製住,迅速帶上手銬,架離了現場。熊敬釗和火鍋店老板也被一個警官喊住,請他們去往派出所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