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之中,他看不清那東西是什麼物品,隻感覺到用盡雙手的氣力想去掰開時,這團東西極其的冰冷、滑溜,並且對他越纏越緊,快要喘不過氣來。
那東西帶著金色的花斑,腰身比水桶還粗。更讓皮思平無法預料到的是,在這大樹根前的一塊巨石後麵,離奇地暗藏著一個深窟。
他眼見自己的身骨,被生生拖了進去。
就在皮思平感到絕望之際,忽見頭頂之上似有亮光一閃。他匆忙之間向亮光抓去,像是順勢握了一把利器在手。當下寒光一閃,他已向那東西猛刺過去。
一股又粘又冷的水液帶著難聞的腥味,順著手臂噴射到臉上,弄他滿口滿嗓都是。那東西吃了劇痛,一下子甩開皮思平,它偌粗的身軀翻了幾翻,劈裏啪啦,把洞壁拍打得震聲作響。
皮思平就地向前一滾,跳開了那東西的纏繞。待他雙腿立定,正要揮臂再刺過去,卻見那東西突然對他回頭一望,兩隻碗大的眼睛射出聚光,吐出了一條可怕的信子。
原來是一條巨大的金花蟒蛇。
皮思平打了一個寒顫,以這金花蟒蛇的胃腹,巨口張開,足以吞噬一頭整牛,若要此刻間對他發起攻擊,實在如猛虎撲小雞一般的簡單。
怕是要有一場激戰。皮思平握緊手中的利器,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然而,讓他沒有想到,這金花蟒蛇雖然昂頭對他端視,卻兀自不前,把身子縮成一團,似乎再無進犯之意。
皮思平退向洞口,眼見就要脫離險境。
突然之間,見那金花蟒蛇將尾巴翹起一甩,“嗖”地風聲帶過,但見一道光影之中,不知是何物品直在他的腳下落定。他一手握著利器,一手彎腰拾起那物品,兩腿一竄,身子迅速跳到洞外。
所幸,並不見那金花蟒蛇來追。
此時天已泛亮。皮思平看手中兩件物品,竟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還有蛇皮做成的刀鞘。匕首和刀鞘上都用古代篆體刻上相同的三個字:太子劍!
他嗓子裏剛才咽進幾口那金花蟒蛇的冷血,此時滿嘴腥味,甚是燥渴,臉上也是粘糊糊的。見到前麵不遠之處汪洋一片,便尋了過去。洗淨了臉,又喝了幾口冰涼的湖水,才略微感覺有所輕鬆。
放眼望去,皮思平見那邊一帶黑黑的山影,山頂的一座高塔下麵,似有許多微弱的燈光。而那座高塔的頂峰,其形狀如同他手中的太子劍,黃昏中滲著淩厲之氣。
皮思平沿著湖邊向那山影走去。一路上,他竭力回憶這幾天所發生的一切。
那天,把蒙苑的骨灰送往墓地安葬,殘疾的左腿彎裏似乎被什麼堅硬的東西刺了一下,他隨即便撲到在地,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後來,仿佛是重生一般,他在霹靂和狂風暴雨之間,從古樹下爬起,想抓住跟前的一輛汽車,但是那輛汽車卻飛馳而去。
湖邊的路崎嶇不平,皮思平的思緒在山澗裏遊蕩。他很奇怪自己的步履,何以變得在石塊、沙礫之間,讓身軀找到一種原本不可能存在的平衡。
跛腳的那條殘疾的腿,似乎帶給他一種不同以往的行走感覺,仿佛是經過意想不到的成功矯正。
皮思平甚至想到,適才與金花蟒蛇掙紮的那一刻,他的體魄就變得異樣敏捷,那條殘疾的腿像是被換過似的,突然間就勁力十足。
太陽高高升起,湖麵波光粼粼。再向前,已經是山林覆蓋,能聽到鳥的清脆鳴叫聲。
皮思平跨過腳下的一個水坑,光平如鏡。隻在隨意低頭掃視的瞬間,水坑裏閃過一個似乎有些熟悉的臉容,模樣不是自己,卻像是已經犧牲了半年之久的熊敬釗。
而且明明這些日子腳上一直穿著皮鞋,不記得何時間,竟然換成了一雙布鞋。帶著驚詫,他折回了身,仔細低頭再看過去。
那鏡麵一般的水坑,果然現出了西華州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熊敬釗的身影。隻是,此時的熊敬釗不再衣著警服,而是一身舊軍服的裝扮,並且麵色裏帶著清臒和蒼白,像是隻有二十幾歲年紀的樣子。
方圓之處寂靜無聲,周圍絕無第二個人出現。這水中的倒影是人,還是鬼?
難道因為連日來緊繃的神經,在大腦皮層出現的一種虛幻反應?還是恍惚之間,眼前出現一種說不上來的錯覺?
皮思平驚駭萬分,本能地立刻意識到,這個水坑裏的熊敬釗,分明隻能是他自己的倒影。
是重生?是穿越?還是變身?
皮思平,難道已不再是皮思平,而是成為了另外一個人:熊敬釗!
但是原來的他自己呢,如今身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