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最為無情的自然是百姓,他們會忽然興起,但是他們不會始終記得這些與他們日常不相關的東西,反言之,他們更加關心的是日益膨脹的物價,更關心那些天天漲不起來的股市,還有那些永遠也買不起的房子。
不過流言蜚語可以過去,但是有些事情且總不能當成沒有發生過,這就好像是一根刺一樣,存在於現實當中,存在於陳馨晨和宋遠山之間,存在於宋家和陳家之間,同樣存在於陳煜陽和上麵那些老家夥們之間。
這根刺難以拔出,除非,除非有更多,更大的好處。
婚禮之後,陳馨晨和宋遠山,張浩和楊曉芸全部離開了京城,張浩和楊曉芸是為了度蜜月,而陳馨晨和宋遠山則更多的是為了躲避京都人們怪異的目光,以及紛紛而來的流言蜚語。有時候逃避不是最好的辦法,但卻是不得不為之的辦法。
此刻的宋家,老爺子宋清風已經退下來了,替補老爺子的自然是一個年輕人,而整個宋家此刻也是異常的冷清,隻剩下了老爺子以及宋嘉兩個人,宋興海也被發往了外地,而他的妻子,宋遠山的母親自然也跟著出去了。
老姐不在,陳煜陽自然成為了宋家唯一的座上賓,別人唯恐避之不及,昔日的輝煌,現在也隻是門廳冷若車馬稀,政治豪門,一下子辦成了藏汙納垢之地,巨大的反差,才讓宋清風想起了一句話,人生百態,官場現形。
如今唯有陳煜陽敢於登宋家門庭,此時此刻,宋家老爺子也越發的瞧出了這個年輕人的不簡單,不僅僅有豁達的心胸,同樣還有海一樣深邃的智慧,這樣的人,讓人恐懼,卻有讓人喜歡。
此刻,宋清風和陳煜陽對麵而對,中間是一張精致的棋盤,上麵黑白翡翠棋子不斷落下,一旁的宋嘉隻是盯著麵前這個年輕人,心中疑惑,又或者有一種不應該有的魂不守舍,麵對這樣光芒四射的男子,沒有任何女孩子能夠抵抗住他的誘惑。
也許傳言是真的,天下之間,沒有任何男人能夠抵抗住妖皇的一劍,更沒有任何女子能夠抵擋住他的一笑。那一笑,回眸百媚生,一種巨大的魅惑,讓人目眩神迷,宋嘉也隻是一個妙齡少女,也有白馬和王子的夢想。
啪的一聲清脆響聲,將宋嘉從一種玄幻的狀態中拉了回來。
宋嘉是京都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但是今天看到陳煜陽和自己的爺爺對弈,卻恍惚了,這些棋術她從沒有見過,也從不曾經曆過,但是每一步卻玄之又玄,好像這每一步都沒有關係,但是每一步串聯起來,又無法分割。
黏著棋子,宋清風手中的茶壺抖動了一下,思慮了良久才落下一子,然後笑道:“煜陽,你這孩子,天天來陪我下棋,難道說中南海就這樣清閑嗎?清閑的你每天都沒事可做,我就奇怪,為什麼我在位的時候,沒有這樣清閑過呢?”
陳煜陽咚的一聲敲在棋盤上,笑道:“天下攏共就那些個事情,自然清閑。”說著他眯起眼睛,沉聲道:“有時候,我在想,這天底下真的有那麼多的大事嗎?人的一生中,能夠有多少大事情呢?”
啪的一聲,隨著話音,一枚棋子落下。
宋清風笑了,朗聲大笑,指著陳煜陽道:“你啊你,小小年紀,卻做悲秋之感,真是不知道你的心思是如何長的?”
“悲秋?”陳煜陽詭異的笑了起來,道:“正是因為沒有秋天可以悲傷,所以才悲傷秋天。不是我少年不知愁滋味,強說愁。隻是人生確實如此,平凡人的一生攏共就三萬天的時間,過了四萬天,那就是站出來,也會嚇死人的。在這三萬天中真有無數數不清的大事發生嗎?”
“那你感覺這三萬天應該怎麼過呢?”宋清風有些奇怪的問道。
“三萬天,很公平的三萬天,一萬天,學習成長,一萬天奮發圖強,一萬天反哺,老天永遠是公平的,不是嗎?”陳煜陽眉宇輕佻了一下,其實他更想說的是我擁有無數個三萬天,但是卻怎麼也看不到自己的秋天,那是一種何等的悲涼呢?最終他還是張合了一下,沒有開口。
宋清風越發的笑意了起來道:“煜陽啊,這永遠是平凡人的三萬天,卻不是你這樣的人的三萬天。有時候老頭子也在想,爭了一輩子,活了一輩子,自己究竟得到了什麼,應該記住什麼,或者說應該留下一點什麼?”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總要有些足跡,那些足跡也許是好事,也許並不是好事。我曾經說過,人的一生之中發生的事情並不多,而特別壞的事情尤其少,所以人們老的時候,更加會記得自己做過的壞事,錯事,而不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