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找到流年的時候，流年坐在院子中看照片。古樸典雅的景物不同的呈現在流年的視線中，朦朧中帶著悠遠懷舊的向往。
在門口徘徊了許久，朝顏終於踏進院子。流年回過頭，問道：“找莫叔嗎？他不在。”起身收拾台階上曬的古書。
“不是，找你。”拿起照片，其中一張中惜顏走在千年長廊下，目光空靈不忍。
“拍的不錯。”
“是嗎？”接過照片，流年一臉溫和：“是顏顏上相。找我有事嗎？”
“顏顏好像很喜歡和你在一起。”
曾幾何時，那個沉默不安總是跟在姐姐身後的小女孩心裏也這麼快有了人？說今天和他去了哪兒，見了什麼人，吃了什麼，他去過什麼地方，說過什麼話。當初的林為了讓她放下戒備可是用了整整一個暑假啊，而他卻可以這麼輕而易舉。是她的小女孩長大了，還是他真的不一樣呢？
“是。顏顏喜歡聽我講外麵的世界。”這是近來第幾個說這話的人了？莫叔，林，布莊老板。他們到底想說什麼？起風了，吹過莫叔新修剪的紫藤蘿架再到人的身上，有點燥熱。
“顏顏有自閉症。”盯著流年，朝顏說的很慢。
怔愣後抬起頭，“怎麼會？”
怎麼不會呢？世間事，萬般來不及想象便已發生。為的就是給你當頭一棒，然後讓你自己找出迂回的道路。找出了便成功，找不出就成仁。
父親的背叛，母親的自殺，年少的小女孩很不幸的都親眼目睹。就像朱漆大門上已生鏽的銅環，即便想盡辦法除去了，原有的氣味還是有的。在記憶中，去不了。惜顏走不出那段記憶，其實走不出的又何止她。
“莫先生，我希望你可以理解。顏顏不是一般人，她做事有時候很極端。在她二十年的生命中，來來往往的都是秋水鎮不曾改變的人，你隻是秋水鎮的過客，有一天會離開。我不希望我窮盡一生要保護的人的記憶中再有重要人離去的記憶，顏顏太脆弱，經不起那樣的波折。
那日車上林欲言又止，想說的就是這吧。流年並非沒有想過為誰停下腳步，他也一直在等待那個人的出現，可是等的久了也就累了。途中的朋友說執念過頭會成魔，再久些就順其自然了。心底的希望卻從未失去過。
莫叔回來時還是那副好心情，看看坐在石桌邊不動的流年，再看看天，無奈提醒：“又怎麼了？要下雨了，把書收收吧。”
回過神，看天，可不是嗎，濃霧又籠罩了這個小鎮。
莫叔邊收邊分析：“是不是還不習慣秋水鎮的生活啊？怎麼近來老是出神？也是，這裏的生活千篇一律的，你是在外跑慣的，剛一停下來肯定不舒服。也沒什麼大事，時間久了就習慣了。
“莫叔。”眼看莫叔長篇大論，平時的流年一定會聽下去，今天卻不能，“你剛才哪的是什麼？”
“哦，你說艾草啊。”瞟瞟放在石台上的一大把艾草，繼續回頭收拾書：“不是快中秋了嗎，在路上遇到沐森了，就給了我點，先曬曬，等到中秋時就可以燒了。插在門上的現在還早，不能割。”
爬上滿是書架的書屋，一本本放進去，流年拿過莫叔手中的書：“莫叔，我來吧。”
“好，正好近來我的胳膊也總疼。”
“要去看醫生嗎？”
“不用。”坐在書桌邊，順手拿起一本書，看了一會兒，莫叔才說：“人老了都這樣。對了，屋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看看把家具辦辦吧。”
“好。”
劈裏啪啦，雨下了，再一次來到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