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月前,紜銀初來緣風寨時,咳疾病發,楊嵐為其診治,囑咐說兩月後需複診一次,期間還為放血治療一事鬧得不愉快。
今天這些人說話真是一個不一個不懂規矩,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楊嵐,今日是舉國同慶的日子,這些事情就不要再拿出來說了。”久坐不語的易盡恒此刻便出來救場,“何況這兩月來,紜銀姑娘的咳疾一直都沒有複發過,想必是好的差不多了,今後注意些便是,不必再費心診治了。”
楊嵐瞟了他一眼,沒有回應,卻也作罷。
“好了,好了,都吃飯吧。”秦娘提起筷子笑盈盈地招呼大家,“回頭在叫易寨主寫一副對聯來,多好的事啊。大過年的,就應該開開心心嘛。”
沉寂了許久的飯桌這才熱鬧起來,所有人都閉口不提方才的事情,隻是享受這一年的,難得的喜慶。
大紅宣紙鋪開,粗筆蘸墨,一撇一捺,筆鋒蒼勁,利落收尾。
易盡恒放下筆,濃黑的墨水尚未幹涸,深深地滲透進紙張裏去。紜銀端著一張小板凳,坐在易盡恒的書桌邊,一動不動,格外安靜地看著他寫字。此刻已是深夜,桌上點了一支蠟燭,暖黃的燈光跳躍著,眼前的景象忽明忽暗,紜銀有些想睡覺,卻還斜靠著椅背,忘記硯台裏平靜的墨水。
“你可認得字嗎?”易盡恒問道,在這寂靜的黑夜裏,他的聲音似乎也格外的輕。
“認得。”紜銀雖然不記得身前之事,但是仍舊依稀記得曾經認過字。
墨水幹了,易盡恒將那副對聯調轉了一個方向,正對著紜銀,對她說:“那你能否念一念我這寫的是什麼。”
“不念。”紜銀既然有些孩子氣地拒絕了,聲音也是越來越低,一副快要睡著了的樣子。
易盡恒有些意外的笑了笑,將寫好的對聯掛到牆上,準備明日叫流華貼起來,收拾了書桌,吹滅蠟燭:“走吧,時辰不早,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紜銀便一聲不吭地站起來,把搬過來的小椅子放回原位,轉身便朝自己的臥房走去。
漆黑的走廊上偶爾呼嘯吹來一陣寒風,卻也早已不那麼冷,此刻山寨裏是一片寂靜,連秦娘都已經收拾完廚房睡下了,隻是不知此刻山下是怎樣一副光景,是否還有商人擺攤叫賣,是否還是燈火連天,喧嘩熱鬧呢?紜銀朝下山的那條路望去,忽聞身後易盡恒的聲音:“年節時分,京城可是熱鬧的很,往年流華總是要嚷著下山的,我也帶你去看看可好?”
緣風寨所在的金淮郡,是京城腳下的一座小鎮,卻也繁華的很。
紜銀停下腳步,回頭去,易盡恒就在她身後十步之處。又是一陣寒冬之末的晚風吹過,衣帶飄舞,隻覺世間混沌,皆是模糊不清。
“紜銀倒是想去,隻是奈何身子不好,怕是沒這個力氣逛集市。”紜銀語氣平淡地回答他,末了卻又笑了起來,又說道:“但若是易寨主不嫌棄我這個累贅,紜銀也樂得跟著去。”
紜銀似乎看見他在笑,就像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麵對她的恐慌畏懼,他溫柔安撫的笑。
等過了這個年,春天就要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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