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旁站著的韓信卻並沒有看見盧綰的哆嗦,他隻當盧綰如此性情耿直,直接就趴下去了。當下騎虎難下的他也隻得招手喝來劊子手說道:“行刑。”
劊子手舉起手中的大棒,對著盧綰的腰間就狠狠地砸了下去。整個刑房之中隻聽得盧綰的慘叫正在此起彼伏地回蕩,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趙佗自剛才盧綰行刑以來,心就懸在了半空中。直到這會兒,盧綰的刑罰已經過去了一半,他也已經忍受不住這種煎熬,一想到一會兒趴在那裏慘嚎的就是自己,趙佗隻覺得自己怎麼就那麼憋屈呢?自己好好的南越國王不當,非得跑來這裏受罪,這不是自找苦吃嗎?而且剛才盧綰要將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就讓他攬去吧,自己幹嘛非得摻合。
雖然隻過了這短短的一會兒時間,趙佗卻仿佛是看透了人世間的一切。當下心鏡空明,勘破生死,長身站起,對著韓信說道:“將軍,一切皆由趙佗承擔,還請將軍放過盧綰。”
“不是說了嗎,你們一人五十。別急,馬上就到你了。”韓信嘴上應付著,心裏卻是狂喜不已。他剛才還生怕趙佗不能想通,那麼到時候二人刑罰受完,人也就廢了。自己還得落一堆的埋怨,怎麼算都虧大發了。
趙佗聞言攥緊了拳頭,走到韓信麵前皺眉凝神,仔細打量了韓信一會兒,這才輕歎道:“我願意帶領南越國歸順漢王。”
“我何時要你歸順了?”韓信卻是還想調笑一下趙佗,可他的眼神卻已經將他內心的驚詫給表露地一覽無遺。
韓信此時心底之驚奇,卻是如同發現了一塊珍奇無比的寶石一般。要知道韓信最擅長的便是攻心,謀伐。而此時自己的計謀卻是被趙佗給看穿了,這讓韓信如何能夠保持平常心態。
趙佗搖了搖頭,上前推開還在行刑的劊子手,拉起了幾乎粘在釘板上的盧綰說道:“將軍,我若是帶領南越騎兵歸順漢王,我二人的刑罰是否就能抵消了?”
韓信愕然了半晌,失笑道:“莫非你以為我缺你這幾萬騎兵不成?”
趙佗一手扶著盧綰,也回敬韓信般地笑了笑道:“將軍的確不缺,可將軍想過沒有。若是我帶領這幾萬騎兵歸降楚軍,那麼項羽是否會這樣對待我?”
“沒錯,項羽不僅不會罰你。更是會賞賜你,並且將你的大軍全部編入楚軍的陣容之中。而且你還能成為楚軍之中的一員大將,日後高官厚祿自然是享之不盡。可是你卻有沒有想過,若是當你對項羽來說沒有了利用價值的時候,項羽是否還會一如既往的器重你?到時別說你自身,就連南越國恐怕也得姓項。”韓信此言擲地有聲,且字字誅心,正中了趙佗的要害之處。
其實趙佗之所以選擇跟漢軍聯手也多半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早就聽聞項羽薄恩寡惠,對於手下的功臣極其小氣,就連龍且季布等人在覆滅秦朝以後都沒有得到自己的封地。更別說自己這樣一個外人,可是趙佗也是聰明人,他哪能不知道韓信之所以這樣說其實還是為了拉攏自己的心。
所以趙佗當下也並沒有直接接過韓信的話頭,而是轉移了話題:“將軍,我早已知道,漢軍之中並無強騎,而彭城四周皆為平原,將軍若是沒有騎兵,如何能夠跟項羽作戰?若是漢軍能得我南越國襄助,那麼我南越鐵騎必將為漢王效力,奮勇殺敵。”
趙佗這番話裏也是包藏禍心,他隻說為漢王效力便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自己的南越騎兵隻歸順劉邦,而不是降服於你韓信。這樣就算以後韓信想拿這事情出來跟自己爭辯,自己也還占著理。
兩人這一來二去,都是把對方的心思給摸得一清二楚。韓信想要拉攏趙佗,所以用刑罰嚇唬他,再給他陳明利害,讓他知道歸漢比降楚要有前途得多。
而趙佗則是想要歸漢,卻又怕自己在歸漢以後得到跟降楚以後一樣的待遇。此時正是在為自己找後路,不得不說趙佗作為君主還是極其稱職的。至少他不會為了自己一己私欲而葬送了整個南越國子民的幸福。
“你軍中有多少騎兵?”韓信的問題意預著二人的辯論告一段落。
趙佗也不是不識相的人,他知道自己再繼續糾纏下去隻會有壞處而不會為南越撈到半點好處,當即便給韓信細細清點起自己的兵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