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這幾日來也是一直跟隨在韓信身邊,片刻也不肯離開。直到這天把韓信惹得煩了,他才慢悠悠地晃到了隊列的後方,去督促後麵的士兵們趕路。
劉邦站在沛縣的城下,滿眼望去不勝唏噓。這裏是他夢開始的地方,也是他的第一戰的戰場。那一次,一千秦軍敗軍就從這裏經過,是被他親自帶兵擊潰的。這是他的一個裏程碑,以往的他膽小如鼠,遇事就害怕。可自從那一仗親自參與戰鬥之後,他隻覺得自己其實也並不用那麼害怕。
“大風起兮雲飛揚……”唏噓之後,劉邦滿懷激昂地竟是唱起了歌來,讓他身邊的周勃等人都沉醉不已。可是這歌劉邦卻隻唱了一句就沒了聲響,所有人都滿懷希冀地看著他,期待著接下來的歌詞。但隻見劉邦的喉結聳動了半天,嘴裏卻是沒發出一點聲音來。
周勃實在是忍不住了,小聲問道:“大王,接下來的詞呢?”
“寡人隻想起這一句。”劉邦心虛地咳嗽了兩聲,轉身對身後的將士喊道:“兄弟們,今夜暫且在沛縣紮營。”
“不可。”劉邦的話音還未落下,就看見韓信從他的身後走了過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沛縣的城牆,搖搖頭說道:“東麵戰場此時戰況不明,大軍不可入城。全軍聽令,往東進五十裏處下營。”
劉邦愕然地看了看韓信,突然陰下臉來說道:“韓信,寡人今日回到故鄉,你總不能讓寡人過家門而不入吧。”
“不敢。”韓信搖搖頭,劉邦聞言臉色也舒展開來,正要下令讓大軍入城的時候,突然聽見韓信背過身去,對擎旗的排頭說道:“大王今夜要駐紮沛縣,你讓兄弟們先行趕往下邳。記住,在戰場外五十裏處紮營,不得有誤。”接著又喚來柱子,命其帶三千甲士護衛劉邦的安全。
劉邦這下可再忍不下去了,他就沒見過如此不給自己麵子的人。當下他就翻身下馬,指著韓信的鼻子斥道:“韓信,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寡人今夜就住在沛縣了,你們誰都不許走!”
韓信卻依舊是一副淡然的表情,拱了拱手道:“大王,兵貴神速。此時東麵戰況不明,韓信還有要事處理。大王您就先進城吧。”
“不行,誰也不許走。”劉邦此時是氣血直衝上了腦門,滿臉通紅。其實他隻是為了賭一口氣而已,並沒有別的想法,韓信在這麼多人麵前公然讓他下不來台,劉邦如果再不表示表示自己的血性,他以後還如何麵對三軍的將士,又有什麼威信可言?
韓信無奈地看著劉邦,神情也愈加地冷漠,嘴中輕輕吐出三個字:“你讓開。”
“寡人今日就不讓了。你有本事就把寡人抓起來。”劉邦站在原地卻是紋絲未動,他此時也犯了自己的二杆子毛病,總感覺韓信再怎麼樣也不敢對他動手。
可是今天他卻是想錯了,韓信在處理要緊事情的時候甚至能拋妻棄子,不惜遠走萬裏。更別說劉邦一個外人了,當下韓信見劉邦始終不肯讓開,也來了脾氣。單手在劉邦胸口上拍了一把,對他身後的周勃命令道:“將大王給我關押起來,等到打完仗回來我再給大王賠罪。”
“我看誰敢!”劉邦轉身拔出周勃的佩劍橫在胸前,目光灼灼地望著韓信,怒道:“韓信,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寡人今天倒要看看你們誰敢將寡人囚禁!”
周勃將手搭在劉邦的胳膊上,用力晃了晃,可劉邦此時也是鐵了心要跟韓信翻臉,哪裏能容他晃動得了。這君臣二人也隻能在原地對峙起來。
韓信見周勃始終拿劉邦沒有辦法,當即就走上前去,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劉邦的臉上,怒斥道:“你這昏君,前方數萬將士正在為你浴血奮戰,你卻還想著榮歸故裏,衣錦還鄉。你還有什麼資格當他們的大王,周勃,將劉邦給我押下去。等我回來再行處置。”
周勃這下卻犯了難,要是平日裏韓信讓他將其他人抓起來,他二話也不會多說,立馬就上手將其製伏。可是韓信這回的目標是劉邦,這讓周勃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劉邦見韓信居然敢對自己動手,心頭的怒火也是越燃越大,隱隱有了不可收拾的局麵。再看看周圍正在看自己熱鬧的將士們,更是覺得下不來台。當下腦子一熱,竟是持劍向著韓信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