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個一個說。”韓信終於是忍不下去了,這些人各說各的,搞得他現在一句話也沒聽清楚。
眾將見韓信不高興了,也都閉上了嘴。先是盧綰開口:“將軍,您是不是回來帶著我們打項羽了?”
又有人問:“您覺得這次打項羽有幾成把握?”
還有更不靠譜的:“嫂子漂亮不?”
最欠揍的是樊噲:“你這孩子挺乖的,讓給俺老樊吧。你回頭讓嫂子再給你生一個。”
這一整天的時間,韓信就在軍營之中跟這些老哥們消磨過去。等到傍晚他離開的時候,還有些依依不舍。人生最悲慘的事情莫過於就是,明知道他們要去送死,卻還不能開口阻止吧。
當夜韓信在床上輾轉了一夜,卻始終不得入眠。最終隻得披上一件外衣走到院子中,看著天空中的明月發呆。
這是他在漢中時最愛幹的事情,那時候看著明月能想念舒兒。如今再看這輪明月又能想起誰呢?
“阿瑤。”韓信漸漸想起了這個久違的名字,這個曾經為自己犧牲掉一切的女孩,居然被自己遺忘了。
想到這裏,韓信再不管軍營裏的人有沒有睡覺,立刻衝向了中軍營的營盤。而中軍營因為全部是新兵組成,所以根本沒人認識韓信。他在轅門處就被哨兵擋了下來。
“牛鐵柱,你給老子出來!”韓信見進不得裏麵,隻得在轅門外高聲呼喊。
結果沒把牛鐵柱喊來,卻是驚動了營地裏巡邏的衛兵。但好在這些新兵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在營盤裏高聲喧嘩的家夥,隻得將他帶到牛鐵柱的營房,喚醒牛鐵柱來處理。
柱子揉著惺忪的睡眼,滿臉的睡意跟倦容。他不知道是什麼人敢這麼大膽,竟然會在軍營裏叫嚷。可當他看見韓信的時候,險些沒背過氣去。
“你們這些家夥,韓將軍都不認識?快鬆綁,還是我來吧。”柱子說著生怕韓信生氣,連忙親自跑到韓信跟前為他鬆了綁。
韓信皺眉看了看柱子,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阿瑤在哪裏?”
“這......”柱子驚疑地看了看韓信,他沒想到這深更半夜的韓信來找自己居然就是問他阿瑤的所在。
“快說,當初司馬欣劫掠漢中的時候,阿瑤有沒有出事?”韓信此時已經神情癲狂,尤其是在他感覺到了柱子的遲疑之後,更是覺得不詳。
柱子連忙搖頭道:“沒有,阿瑤沒有出事。我到南鄭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在王宮裏。”
“那她人呢?”韓信聽說阿瑤並沒有出事,心底也是鬆了口氣,繼續問道。
“她走了。”柱子低著頭不再敢看韓信的目光。
“她走了,走了?”韓信呢喃了兩句,突然驚喜道:“你是說她能夠走路了?”
“是啊,她說她要去淮陰找你。”
韓信的目光漸漸變得呆滯,他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沒能早些察覺阿瑤的消失,以至於現在讓她這樣一個小女孩去萬裏外的淮陰縣尋找自己。
“你為什麼要放她走?”韓信此時幾乎已經失常,他像是在問柱子,又像是在問自己。
柱子輕搖了搖頭,說道:“她說我不讓她走的話她就從城樓上跳下去,我也是逼不得已。”
韓信終於是再沒撐住自己的雙腿,仰麵跌倒在營帳之中。望著營房的頂棚,韓信隻覺自己就是個混蛋,對一個那樣重視自己的女孩子居然能夠做到不聞不問。對一個可以為自己犧牲一切的女孩子,居然能夠遺忘。
當夜,韓信就回家收拾起了行裝,誰也沒告訴,向淮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