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哪能想得到,酈食其這是在逃命啊。自己治不好阿瑤的腳這件事若是讓韓信知道了,天知道他會發多大的火。而他之前的頤指氣使都是裝出來的,以免韓信察覺出什麼異常來。所以他此時連連拒絕韓信的邀請,出了轅門就牽過自己的馬跑回南鄭城。
韓信砸砸嘴,一邊感歎著酈食其的客氣,一邊轉回內堂。
阿瑤正坐在臥榻上,靈動的雙目不時地偷瞄著外麵,看見韓信往這邊走過來後連忙將身子坐正,看著自己的雙腳不敢說話。
若是以前,阿瑤倒還覺得沒什麼。可是不知為何,自己跟酈食其表明了自己的心跡之後,她就不敢正視韓信了。
“阿瑤,感覺怎麼樣?”韓信笑著將一旁的被子蓋在阿瑤的腿上,蹲下身去看被虎皮包裹著的雙腳。
阿瑤低聲回道:“阿瑤沒事,哥哥不必擔心。”
“沒事就好。”
韓信見阿瑤並沒有異樣,也放下心來。將阿瑤給安排在自己的臥榻上躺著說道:“你在這裏休息一會兒,想吃什麼跟外麵的衛兵說。我去周勃那裏一趟。”
“恩,哥哥去吧。”阿瑤乖巧地點點頭,她知道韓信因為自己的事情已經耽誤了這大半天的事務,此時自己既然無恙,那麼他也該去辦正事了。
韓信走到周勃的營帳,見周勃正一手握著筷子,一手捧著竹簡,十分入神。連自己走進來都沒有發覺,不禁笑道:“看什麼呢,那麼認真?”
周勃一聽見韓信的聲音,“哎喲”一聲放下手中的東西跑到韓信身前說道:“將軍,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阿瑤妹妹好些了嗎?”
韓信點了點頭,坐在了周勃的位置上。看著桌案上的碗裏剩下的飯菜不住皺眉道:“你就吃這個?”隻見碗裏剩下的飯菜無不是鍋底糊了的那一部分,黑黢黢的,乍見之下讓人作嘔。
周勃撓了撓頭,幹笑道:“這...這些飯菜也沒人吃,我就拿來吃了唄,丟了多可惜。”說著就要去端開飯碗,生怕礙了韓信的眼。可他的手還沒觸摸到碗沿的時候,就見韓信一手將碗給按住,笑眯眯地說道:“還有沒?給我弄點吃的來。”
“將軍萬金之體,豈能吃這些粗飯,我這就叫夥房為將軍加餐。”周勃一聽韓信還沒吃飯,轉身就要去讓人通知夥房為韓信重新燒飯。
沒想到韓信連連擺手說道:“我就要這個,你再給我找點來。”
“可是將軍......”周勃很是尷尬,他本來尋思著這個月飯錢已然無多,於是每日就去夥房要些鍋底的飯菜來吃,而這些飯菜本來都是沒人要的,夥房也多半是在洗刷鍋碗的時候一齊倒掉。既然周勃要吃,那麼他們也就樂享其成,將這些飯菜送給了周勃。
“可是什麼?”韓信此時因為阿瑤的腳得治心情比較好,所以周勃雖然一直在磨磨唧唧,可也並沒有發火。
“這些飯菜夥房已經沒有了。”周勃見韓信一心想要吃這些飯菜,隻得硬著頭皮說道。
韓信聞言悵然,其實他也並不是喜歡吃這種飯菜。而是這黑黢黢的飯菜讓他想起了往日在淮陰縣時,河邊的漂母。那時候漂母們見他很可憐,經常送給他自己帶的飯菜,而那些漂母因為家境也是貧寒,所以做出來的飯菜倒是與周勃的這份很相似。
“那算了吧,你快吃,吃完了把人都叫過來咱們開個會。”
“將軍若是還沒吃飯那我就去讓夥房給您做一份?”周勃伸手端過飯碗,小心翼翼地說道。
韓信卻並未作答,隻是揮了揮手。他此時卻是因為這一份飯菜想起了往日漂母贈飯的事情。
當初韓信在淮陰縣時因為家境貧苦,一日三餐並沒有著落。而且又不屑於去幹那些體力粗活,又沒有本事去經商。經常過著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後來倒是有一位亭長賞識他的才華,邀請韓信去他家吃飯,可是好景不長,亭長的妻子見韓信每日都來吃飯,很是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