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早就來了這裏,這裏一眼就能夠看清整個法場的牌樓,她看著法場的人越來越多,看著太陽漸漸升起,看著那輛囚車緩緩行至法場。
囚車裏的男子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大動作,就像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他身上那些讓人觸目驚心的傷口更是讓令妤心中的恨意加深。
令妤緊緊盯著那處的動靜,眼眸湧上一層駭人的殺意。
樓易,我不會讓你死的。
她看到監斬官了,那是一個約莫五十左右的男人,留著一嘴胡茬,滿是皺紋的眼睛閃著精明之色。
令妤一眼便認出了他,他是父親生前的對頭,在朝堂之上隻有他敢明著對父親。
她握緊了手中的短劍,已然躍身,紅影在房簷間穿梭。
他帶著羽冠,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生得老高,入了午時。
他拿起那死牌,冷笑一聲,往地上一甩
“時辰已到,行刑!”
他端端的坐了下來,眼中全是興味,絲毫沒有這是一條人命的意識。
劊子手得令,那把大刀上被灑滿酒水,從刀尖滑落,抬起,在陽光下折射出一縷冷光。
突然一柄短劍不知從何處飛出,將那大刀打落,在地上劃了幾道痕跡。
幾乎是瞬間法場亂成一團,平民百姓抱頭逃竄,就連官兵也生了懼色。
“有人劫法場!看好死犯!”監斬官驚吼一聲。
近千名兵將瞬間湧入法場,將整個法場包圍得嚴嚴實實,卻遲遲不見有劫法場之人。
令妤怒視著眼前的墨沂,卻是動彈不得。
方才她剛甩出短劍便被墨沂攔下點了穴道,若說眼神可以殺人,怕是墨沂已經死了千百回了。
墨沂無奈的看著令妤,白衣翻飛。
“阿妤,睡一覺,睡醒了你會看見他的。”他柔聲道
墨沂!
她怒,她第一次這樣生他的氣,卻是神色愈漸迷離,無力的睡了過去。
他攬她入懷,鳳眸中隱含著點點歉意,他不該催眠她,但他若不這樣做,怕是她一路上都是瞪著他的,這樣她肯定會累壞的。
“好了”墨沂的語氣是足以溺死人的溫柔“先睡吧,好好睡一覺”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兒時的小院,顧霖輕輕推著她蕩著秋千,樹上落下點點樹葉,落在他們的肩頭,她和顧霖在樹下埋了一株花種,顧霖說,他喜歡她。
後來,是她成婚那日,十裏紅妝,她穿著那大紅色的嫁衣,美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他牽過她的手,拜了天地,發了重誓。
突然,狂風暴雨,父親臨死前的容顏出現在她眼前,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倒在她眼前,甚至來不及反抗,顧霖的嘴角變得醜惡,他掐著她的脖頸,任由她怎麼掙紮也不鬆手。
她猛的驚醒,細汗滲滿額頭,眼瞳中還殘留著一絲懼意。
“阿妤,又做噩夢了?”墨沂大步上前,早已準備好的錦帕拭去她額上的汗珠。
令妤猛的反應過來,一把拉住墨沂的衣袖,滿是著急
“樓易呢?樓易在哪兒?”
她著急的目光卻是忽視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暗色,墨沂沒有說話,抽出被她拉住的衣袖,徑直走了出去。
“墨沂。”令妤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