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七年,赤炎帝國天乙山。
這裏是赤炎帝國北方六門派中飛蛟劍派所在的山脈,雖然往日有不少村落聚集於此,後來也都因為劍派或軟或硬的手段被迫搬走,於是這裏剩下的,隻有那茫茫的林海和隱跡於大山之中的飛蛟劍派而已。
飛蛟劍派,萬虹山,一處幽靜的水潭旁。
“三百四十七……三百四十八……三百四十九!!”,一名約莫十七八歲的白衣少年咬牙計數道,他全身都被汗水打濕,白色的練功服沾了些許泥濘,緊緊貼在少年的身上,隱約可見那微微隆起的肌肉。
少年手中的長劍在手裏上下翻飛,好似一條蛟龍,每一次顫動,都會有淡淡的嗡鳴聲從劍身傳出,頗為神奇。這式劍招極為刁鑽,少年也不能完全掌握,隻好一人在水潭旁苦修。
這名練劍的少年名為玄然,是這飛蛟劍派的一名外門弟子,今年才十七歲。玄然長的並不算帥氣,略顯平凡的五官中,唯一不同的便是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
這雙眼睛,黑色的雙瞳好似兩顆璀璨剔透的水晶般,微微透出來的笑意,不知是出於禮節還是心情不錯,如精靈似的難以捉摸。
玄然是八九年前那場戰亂中逃往此處的流民,無父無母,記憶的最開始便是流落街頭,為了生存搶騙偷乞。
那場戰亂,飛蛟劍派因為其獨特的地位與實力而顯得尤為不同,沒有敵軍敢來到這裏炫耀武力,更沒有兵痞願意來這附近偷雞摸狗,所以這也成了流民眼中的聖地。
至於飛蛟劍派,在大開門戶庇護流民的同時,也狠狠地增強了一把自身的實力。流民雖是下賤,卻不乏天才之輩,飛蛟劍派往日沒有精力挨家排查,如今省時省力,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玄然便是在這時被選入飛蛟劍派的。
如今,一晃九年,玄然已經快要忘記他的童年,他的過去。飛蛟劍派是他唯一的家。
“三百五十!!”,玄然長舒一口氣,手中的劍式一收,右臂順勢狠狠向前一擲,手中那把長劍竟然筆直地飛了出去,“哆”的一聲戳進了不遠處的一顆樹中。
望著那不斷搖晃著的劍柄,玄然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略顯得意地笑道:“李大哥交予我的鍛煉氣力的法訣果然有效,不過大半月的時間,我這氣力至少增強了兩成,可惜,若不是秘籍後麵並不完整,這秘籍至少也屬於十印的範疇了……”
捏緊拳頭,感受著身體裏湧動的玄氣,玄然繼而信心滿滿地道:“如今我已經是武者四重後期接近巔峰的狀態,怕是不需半月,我就能利用氣血衝開經脈阻礙,進入四重大圓滿了!”
“以我如今的實力,若是放在地球……”,玄然忽地想起什麼,嘴中喃喃,麵龐上的興奮也逐漸變淡,化為了往日的冷漠,或許還帶些憂傷。
地球,這個曾經的家。若不是那些記憶實在是太過深刻,玄然都近乎要將那地球的二十幾年當作一場夢境。
那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鋼筋水泥的城市中,鋼鐵汽車肆無忌憚地飛馳著,每個人手中拿著手機急匆匆的為自己的目標奮鬥,或許還有一兩個人懶散地坐在咖啡館中,麵對著筆記本和飄出嫋嫋熱氣的咖啡發呆。
每每回想起這些,玄然就覺得心裏挺失落的。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他並沒有記起上一世的記憶,這些東西,是在他成長中一縷一縷回憶起來的。逐漸拚湊出來的那個世界越來越清晰,他心中也越來越惆悵。
苦笑兩聲,搖搖頭,玄然把這些記憶暫時擱下。來到這世界這麼久了,有些事他也看得淡了。
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他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保留住那最後的一絲尊嚴不被踐踏。或許,這也是這世上最艱難的願望之一了。
用冰涼刺骨的潭水隨意洗了一把臉,玄然悠閑地拎起那把長劍,拍拍身上的泥汙,向著餐堂的方向走去。
飛蛟劍派是赤炎帝國北方頗具名氣的大門派,門內的‘凶蛟化龍劍法’屬於十八印的下品頂級劍法,而與之對應的‘凶蛟化龍功’雖然隻有十四印,卻因為和劍法同屬一套的緣故,配合起來能憑添三分威力,也不容小覷。
憑借著這一套幾百年前縱橫赤炎王國的‘蛟道人’的衣缽傳承,飛蛟劍派不過幾十年便躋身頂級門派,門下弟子近萬人,不乏有‘兵’境的長老,著實令人嘖嘖稱奇。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