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要的,就是它成事啊!”白淼眯起了眼,“我那個妹妹,當年逃脫煞虎幫追殺之後就四處流浪,在各地見識到了和她一樣受上人欺壓的下人,因此建立了白蓮教,教內弟子互為兄弟姐妹,她以為隻要苦哈哈的一群人聚在一起就能做出一番事業……小兒之見罷了。後來長進了一些,知道尋找一些盟友,甚至想要謀逆,不過是癡心妄想。”

他微微轉頭,瞥著山鬼:“我說了,讓你不要小看我。白蓮教遍及三教九流,隻不過是被我利用,拿來消滅煞虎幫的一顆方便的棋子罷了……她成事了又如何?你以為,舉下人之大勢,就能讓華胥改旗易幟?不要說鎮國,隻要常京裏出來十個八個如龍,就能讓她偃旗息鼓。所以我要她成事,就跟季常一樣,我要她在最高處摔下來,粉身碎骨!”

遷怒,山鬼覺得,這不過是遷怒。白淼作為一個智者、一個謀士,會不知道自己是在遷怒嗎?可他若不遷怒,家破人亡的怨恨根本不是殺死區區一個季常,還有季常身後的潘飛雲、婁振嶽能夠發泄的。一個人越是有力量,就越是會對一件事情產生遺憾,而悔恨之心,就會越深。

而白淼是破軍禦魂師,盡管不是以力量自豪的彌合者,而是以和英魂的自由交流著稱的神啟者,但他依然是破軍,將西運城、甚至常京的那位大人玩弄於鼓掌的破軍!他越是算計人,就越是為自己父母之死感到悲哀。所以他必須遷怒,因為,如果白憐幸存後告知了他的父母,他的父母不一定會死。

轟!白色的火焰自城主府衝天而起,在真夜中如同一座熾白的光塔,白蓮教徒看到這白焰,便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更加拚死。

山鬼自然認出,那是白蓮劫炎,她喃喃道:“不知道白蓮聖女,或是白蓮教主中的哪一個在這城裏。”

隻聽得白淼嗤笑一聲,山鬼不悅的問道:“你為何要笑?”

“幾個時辰前我才對季老三說過,他知道的一切全部出自我口,沒想到你還沒反應過來。”白淼漫不經心道,“白蓮聖女……你以為這個稱號是誰告訴他的?”

山鬼動容了:“莫非……”

“就是那個莫非。根本沒有什麼白蓮聖女,白蓮聖女、白蓮教主,不過是我那妹妹的兩個身份罷了。”白淼嗬嗬一笑,“若我不給她遮掩一下,任誰都能發現,白蓮教主和白蓮聖女從未同時出現過這件事吧?”

豈止是遮掩“一下”,恐怕連當今君上都教主聖女以為是兩個人吧——山鬼腹誹著,隨即又道:“我們什麼時候去聖地秘藏。”

“不是現在,我可以告訴你,聖地秘藏就在路家宅子底下。”白淼道。

“什麼——”也就是說,白淼一早就待在了聖地秘藏旁,已經得了不知道多少好處了。但山鬼別的不要,隻要一件東西:“你可是破軍,雖然是神啟者,但也比半步破軍強,直接闖進路家宅子不就行了嗎?”

白淼搖了搖頭:“山鬼,在我向我師學習謀略之時,我師對我說過,西運城的勢力大致可分為三股,他問我是哪三股,我說是世家、煞虎幫還有城主府。但我師說,我的答案還是太小家子氣了,三股勢力分別是華胥、白蓮教——還有路南行!”

山鬼的表情上盡是不可思議。華胥與白蓮教,代表的是國與叛國,是國家的層麵,而那位諸葛亮,居然將路南行這個半步破軍,劃分到國家的層麵上。

白淼繼續道:“我在超凡之時,預見的八十三個與路南行敵對的可能,結局全部是死;破軍之時,預見的九百四十二個可能,沒有一個活下來的結局。”

山鬼凝眸:“這路南行,竟然有這麼邪性?”

白淼拉了拉大衣的兜帽:“路南行,可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他望了望夜空。他對季常說了很多的謊,路南行又是誰對他說的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