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在院子裏,閉著眼睛的蓬萊,抬起頭望向天空:“氣息在飛速消失,看來是脈輪都遭受重創了呢,如果是在別的地方受到這種創傷,那還真的會有不小的麻煩,但在這個宅子周圍的區域的話,沒有比這更美妙的狀況了。”
秦瑯的身體因為心髒的消失開始迅速的失去力氣,而脈輪網絡中的脈輪之力更是因為脈輪的破碎瘋狂沸騰起來,完全陷入了失去控製的暴走之中。簡直是下一刻就要整個人爆炸了。
他呆呆的仰著頭,兩眼無神,心中出乎意料的沒有任何的想法。每個人死亡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在心裏回放自己的一生,這其實是因為他們心中有後悔。秦瑯沒有後悔的感情,自然也就不會經曆這樣的事情,哪怕他還有很多沒有做的事情。
他自然是不想死亡的。
脈輪網絡是他力量的基礎,或者說,是維持那巨量的脈輪之力穩定的必要形式。如果不修煉,禦魂師能夠容納的靈力就極為有限;修煉之後,靈力的總量會上升,但卻有著走火入魔的風險。所以,當失去了心輪這個樞紐的時候,往常讓他能夠在身體筋疲力竭、遭受重創時繼續戰鬥的脈輪之力,這一刻反倒成為了致命的毒藥。所以,期望脈輪之力能夠維係住生命,已經是不可能了。
他反而會比一般人更快的死去。
在他的眼中,出現的,是無法忘記的黑暗——來自於冥界的黑暗,或者隻是單純要死去的時候視線的晦暗吧。
“哦,天殺的,那個是……”孟供奉此刻也仰著頭,看著半空中出現的一道狹長的漆黑縫隙,發出如呻吟般的咒罵,“冥蝕!”
冥蝕,是一種奇特的現象。沒有人知道,它發生之前有怎樣的征兆,它又為什麼會發生,唯一能夠知曉的事情是,它的降臨就意味著死亡,冥蝕所過之地,至少十年之內,將沒有任何生命能夠生存。
冥蝕即天災。
冥蝕發生的時候,不定形的黑暗會將解除到的一切全部吞噬,而有強大的禦魂師指出,這種黑暗來自於傳說中的冥界,冥蝕因此而得名。但這黑暗的本質是什麼,冥界的黑暗又為什麼會降臨在九華之上,就算是那些強大的禦魂師也不曾知曉。
孟供奉一邊低下頭一邊大喊:“跑!快跑!跑得越遠越好!”他曾經見識過一次冥蝕,當年在路淮安夫婦前往錦雲學宮之時,正是由他率領的隊伍負責跟蹤,那個時候季常就已經盯上了他們了,隻不過就在那一天,他站在山崖之上,眼睜睜的看著整個呂門村還有附近的一切,被漆黑淹沒,就如同往玉盆之中傾墨一般。
接著一瞬之間,黑暗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隻有塵土。
從那一天起,孟供奉就深深的畏懼著這恐怖的天災。任何地方有冥蝕發生,他就會不惜花費重金向風月樓購買情報,試圖研究出究竟是什麼導致了冥蝕。遺憾的是,他資質平平,就連超凡的境界都盤亙多年、無法跨越過去,又怎能勘破這從未聽聞有人知曉的天機呢?
但這不妨礙他明白大難臨頭就要跑的道理。
山鬼、剩下的兩個殺手往一邊退,孟供奉、潘樓還有從地上爬起來的蕭供奉往另一邊退。那道裂縫不知為何出現了就一直沒有動靜,但它越是沒有動靜,孟供奉就越是膽戰心驚。當年毀滅呂門村的冥蝕,可是一瞬間就出現然後降下了啊!
終於,醞釀許久的冥蝕,在孟供奉畏懼與莫名的期待混雜的情緒之中降下了,隻是規模,似乎太小了一點——如同濃墨一般的黑暗從裂縫中湧出,僅僅隻降落在了秦瑯身上,將其淹沒;而且不僅規模,就連量也很少,隻是將秦瑯徹底吞沒,而沒有向旁邊蔓延的趨勢。
“這……隻針對路南行的冥蝕?難道是老天要收了他的性命?”孟供奉有些發怔。說實話到底冥蝕的出現是不是和那些被冥蝕吞沒的人受到了天罰有關係,他也不知道,可隻波及一個人的冥蝕,確實是自聖帝赫的傳說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而且,那冥蝕不偏不倚,正好降臨在秦瑯身上,這完完全全是針對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