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隱峰是終南山的英雄塚,照例在此不得禦劍飛行。天色已經昏沉暗淡,蘇晨和葉牧竟是徒步穿越了陰森的墓林。葉牧倒還好,而蘇晨從神隱峰上走下來時,臉色已是難看至極。
“師姐,你沒事吧?”葉牧看到蘇晨俏臉冰寒、額角冷汗涔涔,不知她是怎麼了。
“葉牧,你就住在神隱峰上,每天上山下山都不會害怕嗎?”蘇晨走出神隱峰,便舒了一口氣,她轉而看向身後男孩,疑惑地問。
“額……”葉牧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撓了撓頭,稍加思索,說道:“一開始會有些害怕,但是後來想想,就算這墓林中跳出什麼鬼怪妖靈,最壞不過是一死,死倒也沒什麼可怕的。”
“你不怕死?當今世風大不如前,人們修仙問道多半也是想求個長生,怎麼你這般年紀就不怕死?”蘇晨似乎對眼前的少年大感興趣。
“我孜然一人,無牽無掛,活著也隻有青山墓塚為伴。活著或是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葉牧語氣平淡,深邃的眼睛裏無波無瀾,倒是看的蘇晨一陣心痛。好好一個少年,竟被埋葬在終南山中,世人都說這終南山是仙家聖地,但對這少年來說,反而是一個囚籠,不僅囚住了他的身體,更是囚禁了他的生命。
“你沒想過離開終南山嗎?”蘇晨輕聲問。
這一問看似是無關人的隨口直言,卻像一把利劍,狠狠刺入了葉牧的心髒。他突然想起終南山首席楚流雲對他說過的話:“你已為終南山守山人,便要將餘生留在這裏,不得離開山門半步。”
他想詢問緣由,卻不敢說出口,因為楚流雲的眼神已經否決了葉牧的所有詢問。
仿佛他生來就是一個囚徒,一定要被囚禁在這裏。
葉牧麵無表情,深邃的眸子裏卻有一絲疑惑的痛楚。蘇晨看了出來,出聲問:“怎麼了?”
“沒事,師姐。我們趕路吧。”葉牧淡淡道。
蘇晨見葉牧神情古怪,知道這其中必有隱情。但葉牧不願說,她也不再多問,當下一點頭,道:“那我們走吧!”
兩人走下神隱峰,便到了流雲廣場。流雲廣場是終南山山腰處的平坦天台,因稀薄雲氣終年繚繞、地毯般鋪於路麵之上而得名。這裏,也是通往太乙殿、後山和神隱峰的岔路口。
穿過雲霧繚繞的流雲廣場,東邊高崖上便浮現出“終南後山”四個燙金大字。斷崖一側,是一條寬闊山路,直通終南山外門。
所謂的終南後山並不隻是一座山,而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山群,山群糾纏縱橫,勾結百裏,大多植被蔥鬱,渺無人煙。而通常所說的後山,指的卻是外門所在的斷耳峰,也是最靠近主峰的一座平坦山崖。
蘇晨帶著葉牧,便是上了斷耳峰。
他們兜兜轉轉,卻沒有進入外門,而是一路向東,走到了山崖盡頭。再向前,便是看不清山間真茂的百裏群山。
“師姐,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葉牧走到斷崖邊,向下一看,入眼盡是楓楊鬆柏,鬱鬱蔥蔥,卻沒什麼可以練劍的地方。
蘇晨卻笑了笑,一指山崖下的芙蓉樹林,道:“你看那是誰?”
葉牧聞言,順著蘇晨所指的方向看去,卻隻見高大芙蓉樹亭亭如蓋,沒什麼特別的。正準備再問,卻猛然在樹縫中看到一個人影。
因為天色暗淡,葉牧看不清那人是誰,卻已經發現在那片芙蓉樹林之後竟有一片隱秘的空地,再一細看,竟發現有幾人在那裏揮劍而舞。